陆御抬头,想看看陆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才,抬头一瞄,“咕噜”一下把嘴里的茶全咽了。
面熟。
这不是阿水吗?
梳着留仙髻,戴着银耳环,面上匀了粉,嘴唇也像粉桃花,虽不艳,却也是好颜色。
陆御又揉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幻觉。
这是活着活着见鬼了吗?
倒是阿水开口说话了:“陆公子,小少爷,我是阿水。”
“你怎么……你不是……”
“此事说来话长。待来日慢慢讲与小少爷听。”阿水福了一福,提了提裙摆,把两碟吃剩下的点心装在托盘上,把喝剩的茶盏也放回去,见陆御痴痴的,便道:“少爷吃了点心,早睡会积食,要不要拿棋子来,少爷就着烛火下两局?或者去书房给少爷拿本书?”
本以为阿水死不见尸。怎料她空降到自己房里来了,还伺候的很殷切。
陆御觉得脑子快不够用了。
如果相遂宁在此,一定也惊掉眼珠子吧。
陆御活了十几岁,这样大变活人的事,真没遇见过几次。
次日晨起去给他母亲庄氏请安,庄氏临窗晒着暖暖的太阳,鬓发都涂了一层浅黄。她难得梳了精致的飞仙髻,右侧簪了一朵粉嫩的月季,月季之后,又插了两支银雕如意的簪子。琥珀色绞银线对襟长袄,月白色绣如意纹石榴裙,就是指甲,也染了艳红的颜色,举手投足的,明艳动人,像一幅画。
甚少见庄氏打扮的如此精致。
她身边伺候的那些小丫头老婆子,不是眼神不济,但是手艺不精,也就保庄氏个吃饱穿暖,有时候梳头还得她自己来。
今日这妆容,显然是别人的手艺。
阿水端了一碗参汤来递到庄氏手上,庄氏笑着接了。
“夫人真要自己喝吗?不如我喂夫人?”阿水很是体贴。
“你辛苦一早上了,又是伺候我梳洗,又是打点汤水,想来也累了,歇着去吧,有事了我再叫你。”庄氏喝着参汤,语气温柔。
阿水听庄氏这样说,便福了一福,退到帘子后头道:“我去把廊下的几盆兰花修剪一下,夫人如果有事,就隔窗叫我,我就来的。”
庄氏满意的点头。
两人配合默契,倒像是老搭档了。
或许是阿水经历了春花楼的调教,伺候人总能细致周到,让人如沐春风。
庄氏放下汤碗,叫了陆御上前,主动向他解释:“阿水是我亲自到染纱小巷接过来的,想着那地方不宜久居,她又命苦,便去了一趟。”
“娘怎么把她带回来了?娘并不缺丫头用。”
“一开始我没想过带她回来的……跟她说过几句话,觉得甚是投机,想来咱们府里也不缺一口饭吃,就带她回来了。”庄氏笑:“你瞧瞧我今儿的装扮如何,就知道我带她回来是对是错了。”
既然庄氏喜欢阿水,陆御当然没有意见。
可是他又不明白:“娘带阿水回来,为何让她留那样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