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予刚刚走进院子,就见萧白乔迎面走了出来。
“少主。”
萧白乔行了一礼,见他满面焦急,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楚大小姐气息虽还不稳,但是好在天赋极强,修为深厚,倒是没有伤到内里。只是皮肉伤颇重,此时已经服了丹药,还昏睡着。”
萧时予眸光一痛,皮肉伤颇重……
还昏睡着……
萧白乔面色还很苍白,之前的灵力耗尽虽说已经缓解过来,但毕竟受伤不轻,又为楚潇月稳定气息耗费不少灵力,此时已经有些不支。
萧时予心中对她很是感激,抬手抱了抱拳,“多谢五长老。”
萧白乔侧了侧身不敢领受,说道。“少主不必如此,本就是我该做的,只是如今萧家已乱,还需要少主早做决断。”
萧时予明白她的意思,然而此时并没有那个心思,只道,“萧家的事情还需要五长老坐镇,你受伤不轻,要好好保重身体。”
萧白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半晌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他志不在此,还是知道他另有牵挂?
她没说出来,有些话,不应该由她挑破。
“那赵品胜,少主打算如何处置?”
“你看着办吧,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活着。”
“是。”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恨赵品胜的是萧时予,那排在第二的,绝对是萧白乔。
萧时予把赵品胜交给萧白乔处置,明显不愿让赵品胜一死了之那么简单。
自从见识了赵品胜父子的低劣人格之后,亲眼看看赵品胜受尽折磨羞辱,看他痛不欲生,看他求死不能的想法,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萧白乔已经离开了,萧时予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突然犹豫起来。
日头渐渐偏西,火红的晚霞升起来,他看着天边的红云,定定站着,思绪飘了很远。
他想起幼年时的颠沛流离,寄居在灵火宗时的谨小慎微,隐没在萧城时的草木皆兵,逃出属地时的风声鹤唳。
他想起从小父亲的耳提面命,那时候,他每天都听着恢复家族,听着报仇雪恨,听着辉煌的当初与衰落的如今。
但现在回想起来,除了这些之外,父亲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他并不是冷酷无情的父亲,他只是太压抑了。
他只是背负了太多太多沉重的东西。
而现在,又轮到他了。
复仇,回归,他做到了。
但是他觉得喘不过气。
他看着那扇门。
那扇门背后,有一个女孩,曾经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给了他救命的丹药,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给了他一方安身之处,在他绝望窒息的时候给了他巨大的勇气。
她给了他一片光明。
但是他呢?
他却给了她满身伤痕。
身受重伤,还昏睡着……
巨大的愧疚扼住了他的喉咙,也捆住了他的手脚,他想看看她,但是他不敢看她。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祁小萝和方新蕊走出来,方新蕊手中端着一个晶玉圆盆,一见门口的萧时予,顿时满面怒气。
“萧时予!你还有脸来!”
旁边的祁小萝眼睛也是红红的,但是到底年纪比方新蕊大一些,借着伸手去拿圆盆的动作挡在方新蕊身前,低声道,“他毕竟是学长,你不要失了分寸。”
“分寸?!”
方新蕊瞪着眼睛,将圆盆一拉,盆中的血水晃出来,洒在她的白袍下摆,顿时将衣袍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