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已经想法子去寻今日送人下山的那一行人,不出意外明儿应该会有回信。”采岚见她还在默背着今儿一心大师教导的课业,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手边的小几上。
谢静悦端过杯子,抿了一小口,这才道,“嗯,这件事你盯着就好。”
采岚颔首,“您放心,王叔那般要是有了信,会想法子送进来的。”
“嗯,回头得了信,若是人救回来了,你再给王顺那边送五十两银子去,救人救到底,让他找个医术好的大夫,把人治痊愈了。”
“是。”采岚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谢静悦放下手里的杯子,正好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由问了一句,“有什么话要说?”
采岚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在她床前的脚踏上坐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为何要出手救那丫鬟?”
谢静悦看了她一眼,也正好看到她眼里的探究,她微微一笑,“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有些心难安罢了。”
采岚脸上却是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还不是因为您心善。”
“心善?”谢静悦想了想,摇头,“也许吧,但也不全是若不是因为我,她也应该不会如此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偏又没法做些什么,那时心情其实是最复杂的。”
“现在好了,有大师出手,中算是一个了结”
采岚伸手帮她拉了拉被子,“那您早些歇了,明儿还要早起呢。”
谢静悦乖巧的点点头。
就在采岚伸手要放下幔帐时,谢静悦却突然开口,“采岚,你上次因为何事被外祖母关了禁闭?”
采岚的手一抖,握在手中的幔帐就滑了下来,正好挡住两人的视线。
采岚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开口,“小姐为何又问起这件事?”
“我一直没问,是因为想着有一天你也许会主动与我说。”谢静悦微微侧过身,看向被幔帐挡在外的采岚。
“可是这么久了,你却从没在我跟前提起。后来我就想是不是外祖母嘱咐过你不可告知我原因。”
“或者因为我年纪太你觉得告诉我也只是平添烦恼,所以才一直没与我说。”
采岚听她如此说,忙开口,“不是的不是的,小姐那件事老夫人已经出手料理妥当了也就没再与您说。”
谢静悦悠悠叹息一声,“我猜也是如此。”
“到底还是我人轻言微,也不怪你们不敢把这些事告知我”
采岚听她如此说,心里不由一阵愧疚,她伸手一把把幔帐撩起,神色有些急切的道,“不是的小姐只是那事那事说给您听,难免污了您的耳朵这才没有跟您说。”
谢静悦眨巴两下眼睛,一脸好奇的问,“可是我想知道,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说你出了事我这个当主子的都不知道,岂不是太没用了些?”
采岚闻言不由踌躇起来,想到自家小姐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事做派,心里有不由松动了一丝。
她看向谢静悦,正对上谢静悦那隐含鼓励的眼神,只得把心一横,便把当日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竟然还与五表哥有关。
采岚见谢静悦惊讶的瞪大眼的模样,当日受的那些羞辱又不觉涌上心头,一时只觉脸上火烧火燎的,没脸再见自家小姐。
偏偏就在那时,小姐还被那苏婉如给推倒在假山上,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越发后怕内疚,总觉得都是自己没能看护好自家小姐,才会如此当时种种情绪纠结,她当真是没脸见自家小姐的。
谢静悦一见她如此神情,也大概猜出她心里的想法,不由伸手拉住采岚的手,“这样的事怎么不早点与我说?”
采岚原本以为她会训斥自己,哪知她竟会如此说,不由有些愣愣的看着她,一时不知怎么接这话的好。
谢静悦又问了一遍,见她有些呆呆的样子,一时倒也觉得新鲜。
采岚在她心里一直以来就是那种沉稳大气的性子,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奴婢奴婢不知怎么与您说”采岚有些讷讷不成言,“而且到现在奴婢还觉得这事有蹊跷。”
“哦?”她这么说,谢静悦倒是越发来了兴致,“细细说与我听。”
“当时五表少奶奶跟前的丫鬟杏芳来寻奴婢,奴婢还只当五表少奶奶当真是有事来寻奴婢。”
“可是后来在二房后面的小花园里见到的却是五表少爷。”采岚一边说一边细细回忆当时的情形。
“当时奴婢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不等奴婢反应过来,那杏芳就被五表少爷打发走了。”
“奴婢虽只是个下人,到底男女有别,总不好单独与五表少爷待在一处,便就退出亭子,站在亭外问他寻奴婢前来有何事。”
“然后然后他就拿出了奴婢的那根梅花如意簪。”采岚说到这里,许是想起当时的情形,面上还有一丝羞愤,“那是奴婢娘亲留给奴婢唯一的念想
一见到原本应该收在箱笼里的簪子竟然不知为何竟到了五表少爷手里,奴婢当时就有些慌了神。”
“奴婢也顾不得询问因由,忙让他还给奴婢哪知哪知他竟然说了那些话”
谢静悦见她气得嘴唇发抖,便也大致猜得出不是什么好话,可以想象她当时的心情,便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采岚的情绪稍许安定了一些下来,这才接着往下说,“奴婢是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哪能哪能随便去伺候别人到时不说这府里的风言风语,要是万一传出去,只怕是对小姐的名声也有碍,奴婢自是没有答应。”
“然后他就让奴婢回来考虑一日,次日再去凉亭见他,到时真的还不愿意,那他就把簪子还给奴婢。”
“奴婢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想着次日便去把簪子讨回来”采岚说到这里就抬眼看了谢静悦一眼,“哪知那日奴婢早早的就去凉亭那边候着,却一直等到天擦黑也不见五表少爷的人。”
“后来还是裴嬷嬷打发人寻到奴婢,奴婢才知道小姐受伤昏迷不醒。”她说到这里,反手握住谢静悦的手,“都是奴婢不好,只怕是上了别人的当了。”
“可是事后奴婢被关在后罩房的时候,也曾反复想过,究竟是谁偷了奴婢的簪子送给五表少爷”
“只是想来想去,那段时间也没有二房的人到过奴婢那屋子而且屋子里也没翻动过的痕迹,可想那人必定极为熟悉奴婢那簪子放置的地方可这也只有。”
采岚没有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