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长近一米九的男人,身着绣蟒玄衣,腰侧悬着一把剑。墨发高束,唇角紧抿。
一眼望过去,人们并不会惊诧于他的俊美,而常会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以至于忽视他的容貌。
他的眼很深邃,漆黑如墨。
他行至殿中央,拱手行了一礼。
青龙国曾有一规,凡救国于危难者,皆不受国礼。
厉沉渊接手屡战屡败之残军,运筹帷幄,百战百胜,将国力强盛的金凤国打的屁滚尿流,挽救灭国之危。
所以,哪怕龙子清不乐意,也没办法强行让厉沉渊给他行礼。
厉沉渊行完拱手礼,直起腰看向上座的卿暖知。
虽然他站在下方,那目光却像是俯视,犹如看向脚底的蝼蚁。
他孤身而立,却不是一个人。
他身后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着厮杀而来。
卿暖知曾未见过如此有压迫感的眼神,一下子就愣在那里,忍不住坐直了腰杆,面容老成沉静。
男人禁不住唇角勾了勾,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卿暖知轻轻舒了一口气,抿了一口酒。
不知道卿暖知想到了身后,转身跟身侧清秀的小太监附耳说了什么,小太监一脸老成的背着手走了。
各个舞姬开始登场,穿着有些暴漏的衣服,跳着婀娜多姿的舞蹈。
厉沉渊坐在位置上,腰板笔直,神色清冷。
那架势,不像是参加宴会,却像是参加一场严肃至极的谈判。
宴会的气氛也因为厉沉渊的到来显得有些沉闷,所有人都低着头努力埋头苦吃,生怕一抬头就对上厉沉渊那双摄人的眸子。
舞姬们的动作也有些生硬,连连出错。
舞姬们都是皇族们特地培养的,在这种场合,从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皇族的颜面。
龙子清一贯带笑的脸都有些冷凝了,很是不满厉沉渊对大家带来的影响。
厉沉渊就像并未察觉现场的异样一样,他目不斜视的坐着,手指轻叩着桌面。
卿暖知带着几分好奇的眼神频频望向厉沉渊,手指揪了揪衣摆。
“除了有点可怕……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我还以为有三头六臂呢……”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着。
敏锐的察觉到卿暖知不善的眼神,厉沉渊抬头看去。
短暂的对视之后,厉沉渊率先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卿暖知有些疑惑,下一秒衣袖被拉了拉。
她扭头看去,对上一双水涟涟的眼。
花娘有些腼腆的笑着,“太后……您找奴家?”
花娘依旧穿着白日那套月牙色的长裙,梳上去的头发可能是被风吹乱,有些凌乱。
卿暖知也跟着笑了,刚想开口,忽然感觉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像是夜里走在无人的小路,背后忽然出现一只森白獠牙的恶狼,瞪着绿油油的眼,随时可能扑上来咬破自己的喉管。
花娘望向卿暖知身后,含笑的脸忽然变得沉默,毫无预兆的,泪水吧嗒吧嗒的掉。
卿暖知转过头,看向厉沉渊。
厉沉渊面上没有表情,一双黑沉沉的眼紧盯着卿暖知。
压迫。
卿暖知靠着椅背,勉强支撑自己不从椅子上滑下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眼神……
卿暖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努力维持笑容,抓着酒杯的手攥的发白。
以厉沉渊为圆心,威胁感慢慢弥散向四周,原本就寂静的大殿声音愈趋向于无声。
像是黑沉沉的乌云,里面暗含着惊天劈地的响雷,令人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