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闪而过,大明赶忙摇摇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海,但甩着甩着他忽然又明白过来,如果下毒之人就是那个白衣男子,那么真要救回宋凛萧立的命,倒也不是难事,唯独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出于什么目的,这些人要先对他们下毒,然后再假惺惺地施救?
黑衣男人说的是要同他们做生意,做甚么生意同谁做?又为何非得要他们二人不可?
徐煌没有给大明太多思考的时间,虽然,即便再给个两三日也不一定能得出答案,但被人打断还当作牛马使唤,大明只觉得自己心中的火气蹭蹭地往上窜,要不是看在躺着的两位大爷的面子上,他定要回顶咒骂两句,他是卫军参领,可不是烧水煮饭洒扫侍候的下人丫头!
“这俩货到底是甚么人物?屁大点名声没有,使唤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大明咕咕囔囔往房间外面走,徐煌轻轻乜了一眼他的背影,后同仍旧戴着幂篱的男人警告要记得注意自己的言行态度,癖好可以有,但若因此坏了他的大业宏图,便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黑衣男一开始没明白徐煌话中的含义,略一回想,才知道是在说将被他打中大腿半跪于地的大明扶起来的事,一眼被戳穿心思,黑衣男人面上尴尬又惶恐,埋头拱手连应“属下知错,属下不敢”。
徐煌摆摆手,没有跟他继续纠结,望向窗外似无意又似经心缓声问陶冬那边可有进展。
邱良死后,他的身边除了现在查将他所有的秘密泄漏给宋致的是何许人的陶冬,眼前这个名叫朝四海的人,便只有还在程振身边为他传递消息的薛金宝了,不对,现在还多了一个四平的强干老头子冯俞。
他确实不缺人用,但若又人主动甘愿为他效忠,他自然不会拒绝,只不曾想,这白捡来的东西竟比自己精挑细选过的还要好使。
回想昨夜在程振帐中,徐煌听得禀报说派去灭口顾放的郭茂麟被抄家斩首,看程振偷鸡不成又蚀把米要破罐子破摔不再讲究战术策略准备直接举兵攻城,为了安抚程振让他尝到以奇制胜的甜头,便让人通知冯俞将他诱敌的计划提前,本以为那老书生会狠不下心不肯残害同族便带着朝四海亲自提前过来查看监督情况。
谁知那看上去文文弱弱,一脸慈悲相的老书生不仅一点没有拖泥带水,一声令下便将那千余名卫兵俘虏尽数剜眼割舌打碎砸烂四肢、将他们全都扔去了山坳做好了埋伏,甚至还瞒着顾覃,连夜为他准备好了这样一座宅子,偏是偏了些,好在五脏俱全,用来安置中毒后需要修养的宋凛他们,再合适不过。
至于为何要瞒着顾覃,自然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一切,都不可大肆声张,那些起不了多大用处的棋子,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就好,否则没了莫测高深之感,他又如何让程振以及别的想要反抗他的人心生畏惧,对他敬若神明一闻风便丧胆?
听到朝四海回禀说陶冬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的声音,徐煌轻轻点了点头,叮嘱一句随时留意之后,便将他打发下去备接下来需要的某些东西。
待房内再没有别人,徐煌摇着扇子起身走到了宋凛萧立身边,后收拢折扇,弯着腰慢慢凑到宋凛跟前,将他仔仔细细望了又望。
这还是他来四平这么久,第一次亲眼见到传闻中的三皇子,虽然宋凛这几十年来,人微言轻,几乎未被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他的生身母嫔,但徐煌早在多年之前就清楚了宋凛的存在。
同徐璟孜立下军令状来四平,没有寻宋凛,直接找的宋致,也是因为清楚宋凛是个甚么脾性,知道他不会因为一己之利背信弃义残害自己的父母兄弟。
徐煌对宋凛,可谓了若指掌安排庚年在行水宫做眼线更是为了掌握他的一举一动,好为自己的图国大计提供便利否则先前他也不会提出让顾覃单独对付宋凛,使些小手段将他打败然后关在密牢。
不杀他,却让他永无再见天日的可能,好挫伤他的斗志,摧残他的心灵。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不仅在抓宋凛的时候遭到了那个蕃将杨思的干预,才将人关在密牢不过几日,便被几个白痴合力救了出去,还让程振再次失利,使他的能力遭到质疑,逼得他不得不再想别的招数来对付他们。
好在抓人一趟没有白抓,也就是牢中那看似平常无波的几日,他通过手下的人弄清楚了宋凛心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一阵,徐煌忽地撩开衣摆在宋凛身边坐了下来,没见到的时候,并未觉的有多大感触,可今日不仅见了,还离得这般近,倒勾起了他别样的一股情绪。
徐煌强忍住想要拿扇端拨动宋凛的脸看个更加仔细的冲动。
他的视线由下及上,最终落在了宋凛受伤后一直被罩住、因不再示人不再见光而明显比其他地方更白的左眼上面,不由自主拔高声音恼怒又叹惋道:“堂堂四平三皇子,怎么能是个瞎子!真是白糟蹋了如此上好的一副皮囊啊!”
一边叹,徐煌不经意瞟到一旁被剃了光头的萧立。
他与萧立倒是有过数面之缘,对这个人的身份来历也都摸得一清二楚。
他本就不喜萧立一个女子妄议、插手干预国政,现又多次坏他好事,更同赵拓有所勾结,要知道,赵拓可是杀他宠奴邱良的罪魁祸首,而且若他没有猜错,此次被宋致识破,估计也是出自赵拓的手笔,所以对萧立,他已经一点好感都不剩,若不是因为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他早已命人将他碎尸万段,又怎肯救他还让他躺在宋凛身旁!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这姓萧的,还可以为他做得更多
打定主意,徐煌又开始唤朝四海,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在忙自己交待的事,声声催唤,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朝四海才气喘吁吁地回来站到徐煌跟前抱拳敬问:“少少君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