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而后稍稍让到一旁。
一弦走过来,女儿的身体就纳入眼帘,毯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她的目光往左边移,看到了她睡着的脸。
她张了张嘴,想叫,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她是病了吗”回过身,她悄悄地问孔林,唯恐自己的声音吵扰到沉睡的人。
“昨晚没睡好”他只如是安慰
然后说“外头吵,我带她去吧”
“好”她忙点头,红着眼睛给他让开了位置。
伏低身子,他掀开毯子,先抬起她的脑袋置在胸膛,手放在她背部,另一只手再穿过她的腘窝,把她拦腰抱起。
她一袭雪纺的长袖长裤,把未好全的伤痕挡在人前,一弦没发觉异样,在后关了车门,紧跟着孔林楼。
一路,为初睡得很稳,直到放到属于她的床,才皱了皱眉,不过意识没有醒来。
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儿,在一弦眼里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刻也不敢放松。人一放下来,就忙着给她盖被子,又把脸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她的脸、她的手、她的腿,处处用眼睛检查她瘦了没有,伤了没有。
不知不觉,眼泪就淌了下来。
明明有千言万语要问,可是一看见她,就顾不得所有了。
知道阿姨此刻的心情,安置好为初,孔林退出了房间,倒一杯水进来,搁到床头柜。
杯子触碰桌面时发生的轻微声响分散了一弦放在女儿身的关注。
对长辈的泪眼,孔林稍稍降低了音量“晚她醒来可能会口渴,水放在这,我先回去了”
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这时候给她们母女独处的机会是最好的抚慰。
擦了擦眼泪,一弦站起来,伸出手抱住他“谢谢你,孔林”
这一声感谢,实在包含了太多的感激!
他拍拍她的背“以后没事了”沙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量。
离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她重新坐了下来,小心又小心地抚摸着女儿苍白的脸。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一句话说的哽咽不已。
心酸排山倒海地涌来,化成眼泪不断地模糊她的视线。
起初的无声升级成有声,那种难过自责与心痛化成一块块刀片,割着她的心,哭声从嘴巴跑出来,并且越发难以控制。
唯怕吵醒了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哭声降低成压抑的呜咽,从指缝跳脱出来。
……..
夜半风凉,为初从梦中醒来,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睁开眼帘,一片暖黄的灯光笼罩在周遭,纳入眼帘的事物,带来一阵强烈的熟悉感。
意识一点一点地回笼——这是她的家!
妈!
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是母亲。
●app下载地址xbzs● 她抬起手意欲拉开被子下床,一转头,却见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就在床畔,拉着她另一只手将脸埋在臂弯里,似乎睡去了。
内心里的失真急切在这一刻,忽然一点一点地沉寂下去——原来她真的回来了。
“妈~”她张了张嘴,一声近乎无声的呢喃从她嘴里跳出来,眼眶在暖黄的台灯中映出微红。
她移动着自由的那只手,想摸摸母亲的头发,到了近前,又退缩了。
母亲那样浅眠的人,她动一动也要叫她惊醒的。
这么想着,手又放回了原位,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内心的恐惧点点滴滴开始消散。
这个世界,除却舅舅,她们之间只有彼此了。
如果在那个地方,她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或者说,这辈子没有勇气逃出去,那她的母亲往后倚靠什么生活?
或许这辈子浑浑噩噩就过去了,或许用往后的时间千里寻她,又或许……
她中断自己脑海中的假设,没有勇气再细想。
幸好;
她坚持下来了!
思念在眉梢眼角流淌,她寂静无声地凝望着母亲睡着的模样,看不到脸,但是握着自己的那一只手抓得很紧,即使在梦中。
……..
《翡翠园》之下,孔林的车在那里停了许久,目光遥遥地望着她所在的楼层,纵使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这一栋建筑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他收回目光,下了车,在便利店买了一打罐装啤酒,一个人走到附近的河堤,寻了个位置坐在阑干,拉开一听啤酒,仰头一口气喝完了半听
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是言书的来电。
“怎么没接电话”那端发来一个问题。
“抱歉,没听到”
“把为初送回家了?”
“嗯”末了反问“这个点你怎么还没睡”
“我总得确认一下你们的安全才能放心睡吧”
夜半的河堤凉风偶尔呼啸,吹起他的衣袂。
电话那端听到风声,问“你还在外面?”
“嗯”
言书与他似乎心有灵犀“要不要陪你喝一杯?”
“《翡翠园》附近的河堤,你要来可以多带打啤酒”
“没问题,等着”
他收了线,将剩下的半听啤酒喝完,捏扁了暂且先扔到脚下。
河堤两岸的路灯直到第二天早晨的6点才会熄灭,灯光照着水面,倒映出斑驳五彩的影子,那些影子映入他漆黑的眼,将他的眸也染成了斑斓的色彩。
言书来到时,阑干底下已经堆了4个空的易拉罐。
长腿一跨在他旁边坐下,扬了扬手里的一打酒“黑啤OK不”
“怎么想出来喝一杯?”如是反问,接过他递过来的黑啤。
对方颇具风情地将额前的刘海拨到脑后去“我说我只是陪你,你会不会感动”
当事人眉宇间生出嫌弃“你撩人时稍微分一下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