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凡伪装的幸福神情裂开了一道缝,尖锐的爪子撑开缝隙,缓慢而残忍的爬出来。
孔林淡漠的眼划过一缕不可名状的情绪,这个男人,倒一次次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
为初与他心底所思不谋而合,站在她的角度,她理解不了当着百宾客的面,能将新娘置于这样的境地!
台下双方父母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司仪也有些堂皇,便意图把气氛调节回来“看来我们的新郎初次结婚,已经紧张得不行了,没关系,大家都是第一次”
想了其他对策“我们先让新郎平复一下悸动的心,先来问新娘”
专业而诚恳的问“新娘,你愿意嫁给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新郎,从今往后相濡以沫、白首成约,无论是否平安顺遂,富贵贫穷,你都将与他共赴此生。你愿意吗”
压着翻江倒海的嫉恨、悲伤、难堪,她还是面带微笑,抬起倨傲的下巴“我愿意”
得到安心的回答,司仪转向问新郎的时候,心又开始不安了,将那番圣洁的话又问了一遍。
可那双看着自己妻子的眼睛,纵然在听到她坚定不移的回答后,眼神透露出来的,还是对这场婚礼、对她、对孩子的煎熬挣扎与动摇!
对,煎熬,她竟然在婚礼这一天看见了自己丈夫的煎熬!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新郎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怀凡忍受着灼烧的恨意与痛苦,不敢往台下看,议论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嗡嗡嗡地刺破她的耳膜,她仿佛看到了所有人的讥笑!
她还是等到他的没有回答………..
最后一点理智分崩离析,妒虫啃噬她的内心,抬手粗鲁的扯掉头的白纱…..
那一瞬间,全场哗然!
双方父母都是大惊失色。
她大步往回走,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站在台怒指木为初。
转头痛声质问丈夫“她就那么好吗”
所有人目光皆都朝为初的方向看来。
孔林眉头一皱。
念北脸色阴沉“你发什么疯”
新娘理智全失“你当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样是瞎子吗”
而后转头,迸发着恨意的眼睛愤怒的盯着为初“你的心思为什么这么阴毒,我们明明从你生活里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到我结婚这一天你要出现,为什么”
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句句泣血的指控,轻易便让在场所有人觉得,她口中的人不仅是见不得光的小三,还如此恶毒地选在了这一天来砸场!
一时间,聚集在为初身的目光皆都充满了鄙夷、仇视、愤慨!
为初的目光已然变冷,冷漠的看着台指鹿为马的新娘。
身旁孔林那双漆黑的眸彼时也融入了寒霜。
念北自视甚高,丢不了这样的人,前去拉住疯癫的妻子“这婚礼,你到底还要不要”
她双目发红,沾了眼泪“是谁亲手毁了它,是我吗?”
“是她”再度指向为初,满目愤恨。
眼泪啪嗒一颗一颗坠落“我明明已经怀孕了,我们要结婚了,他是我的丈夫,你凭什么一度来勾引他、破坏我们的感情”
“就当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你放过他,也放过我,我腹中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你抢走他爸爸,夺走我丈夫,要我们母子怎么活下去”字字珠玑,又充满了痛苦与无助。
这一字字一句句简直就在女方长辈心戳刀子,满心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一名阿姨抄起桌的装饰花就往男方宾客桌那边跑,其他人还没留意到,直到将要跑到跟前了,众人才发现此人身影。
那人高举着花束,口中大骂着要往为初脸砸“你个下贱的东西”
孔林眼神一变,阴霾席卷而来,敏锐的拉过为初往自己怀里带,铁臂将她的脑袋护在怀里,一手挡掉砸落下来的花束。
这人是发了狠的,手抓的是花朵,用坚硬的花枝来打人。
这一幕来的意外,旁边的人下意识往四周躲,女方那头见有人出头了,几个最亲的亲戚统统一股脑跑过来。
那阿姨见有人护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这一桌的花继续砸。
花瓣四下飘落。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做这么不要脸的事,看我们家侄女柔弱好欺是吧,小小的年纪道德败坏……”
那几个亲戚一窝蜂的将孔林二人围成了一个圆,周遭的人躲到安全地带,唯恐殃及池鱼。
人群里已经有数台手机对着打架的一堆人。
孔林一把抽出盖在她腿的外套,披在她头牢牢将她包裹起来,从头至尾,那双眼睛里的温度已降至冰点,裹挟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冷静!
怀凡在台无声的看着,眼里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嘴角,却是万般解气似的勾了勾。
念北又气又觉得场面难堪“你快叫他们停下来”
转过头看着昔日浓情蜜语的丈夫“你不仁,为什么我不可以不义”
“这是我们的婚礼,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你一而再的不愿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会难堪吗”眼泪坠落,她吼、她质问,可这样的她,还是没能激起丈夫对自己的愧疚。
此刻的他,只觉得她是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
“你给我出来,别只躲在男人背后”人群里的谩骂声四起。
“你不是不要脸吗,出来啊,让我刮花你这张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为初被一双臂弯护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他不用何时用外套罩在她的脑袋,宽大的衣服挡住她的半边脸,耳边充斥着难堪的叫骂与拍打声,她费力地试图抬起头来,就见方眼花缭乱的手掌拳头泄愤似地,一个个都落在了他的身,她看到这张脸浸满阴霾!
那些拳头明明打在他身,可疼的,却不只是他!
为初要挣开他,孔林发现了,单手把外套拉下,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她。
眼里——衍生出冰寒的凌厉!
他终于横出一只铁臂,猛地扫开一边的人群,而后抓起桌的碗具,骤然摔在了地——刺耳的瓷器碎裂声乍起,清脆而嘹亮。
动手的人戛然顿住,周遭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愣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一只手还护在她的脑袋,深不见底的眸眼迸射出利芒,缓慢扫过这一圈动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