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我跟一旃最后一次见面,我想她多少已经看开一些,伯母不妨再去问问她”
“果然是做老师的,这番口才倒真叫我不知如何回嘴了”
直到此刻,为初眉心才微微聚拢“伯母调查过我?”
“木小姐说笑了,不过是做一点简单的了解”
眉梢沾染了一缕不悦“伯母不信旁人,也总该相信自己的儿子,他不是那种枉顾道德的人”
孔母不急不躁“木小姐知道我不喜欢你最主要的理由吗”
为初未语,等她说下去。
“我们家算不大富大贵,想要的儿媳不过是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的,木小姐别怪我接下来的话狠心,你父不详,承母姓,从小至今受到的流言也不少,你扪心问一句,如若跟孔林在一起,相配吗”
为初听着,感觉身体里有一串密密麻麻的隐形的针,沿着血管缓慢地注入她的心脏。
可她像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连神情都没有撼动一分“伯母,您不是第一位因为我的家世厌恶我的人,我想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以下这番话,您是第一个听说的”
孔母姿态淡漠,悠悠的端起咖啡浅抿了一口。
“我并非父不详,只是迫不得已,隐藏家父信息,我母亲也并非像你们心中以为的,是藏在背后见不得光的人,他是位英雄,我从不后悔出生在这个家庭,因为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与我情况相同的,我也很感恩身流淌着父亲的血液,作为他的女儿,我引以为傲”
孔母喝咖啡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她的下唇尚触碰着温热的杯沿,这一番看似平静却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她心间激起了一层涟漪。
微微抬起手,为初招来服务员。
等待的期间,她说“最后想跟您说一句,我知道您大抵是想要我跟孔林划清界限,这个朋友我很珍惜,不会伟大到为了谁就舍弃。就家庭背景而言,我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差距,但只论我们自身,我并不觉得我比你们差哪怕一星半点,但是您可以放心,我们在一起的几率——很低”
彼时,服务员到来“小姐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麻烦结一下账”
“您好二位,一共68元”
她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服务员。
待拿回了找来的零钱,起身朝孔母微微颔首,迈步离开了。
孔母坐在椅子里,耳边仿佛尚还回响那一番不卑不亢,不矜不伐的话语。
不由得转过头,看向那一抹步步远去的背影,行如竹,气如兰!
为初出了咖啡厅,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医院门口,平缓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下。
她的背因常年的训练而挺直优雅,医院的玻璃墙倒映出她的侧脸。
她眼帘微垂,发丝垂在脸颊投下一道暗影,就是这样站着,叫人看不出此刻的情绪
往来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偶又好奇侧目的,她很快压下内心升腾撕裂的伤口,重新迈开脚,穿过医院大门,去往地铁站。
………….
病房里,阿维把汤无声的先放在一边,待自家老大工作完。
两个男人一个负责核准文件,一个负责处理客户问题,即使在养伤中,也放不下工作。
一则电话打完,阿维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便走到床头柜边“老大,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扭开保温瓶厚重的盖子,入目是炒得饱满金黄的荤素炒饭,又揭开一层,一阵药膳之香从瓶子深处窜出,冒出阵阵热气。
那老鸡汤味道浓郁,孔林合起电脑,腾出小桌板。
“哪里来的汤”
饶是才吃过早餐不久,见着这样勾动食欲的鸡汤与炒饭,阿维也禁不住馋了嘴。
对于老大的问题没有回答,不知是真听不到亦或假装。
先给装了一碗汤,搁到他面前的小桌板,自己也不客气的端起保温瓶准备直接开吃。
“慢着”病床的男人斜眼看着。
汤正送到嘴边,阿维被叫停“咋了”
“凭什么给我的用盖子盛一点,你霸占整个瓶子,汤给谁的?”
“老大,你不刚吃完早餐吗”
“你不是?”
“我照顾你消化的体力比躺在床的你多”
“除了给我带份早餐,你照顾我什么了”
撇撇嘴,只好乖乖的把瓶子跟他的换了。
二人喝着汤,一时里病房没什么声响。
“这些东西谁送来的”吃着吃着间,孔林又问,状似随意般。
阿维试探性的问“我说我做的,老大你信吗”
凉凉的给了一个眼神“你觉得呢”他就这般看着他,那眼神明显是在发问。
阿维也不知找谁来背锅,毕竟也没几个知道老大住院的事情。
忽然灵光一现,脱口就要说出“芋….”
“阿维是个男人,炖汤这种事情他哪里能细心的想到”由门口传进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人转头看去,皆是意外。
“妈,你怎么来了”
“我自己的儿子伤成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匍一进门,孔母的目光定在儿子身就已离不开。
看看打着厚厚石膏的一条腿,既是心疼又是关忧。
孔林怀疑的目光缓缓移向一旁的阿维,后者疾忙无辜的摇头。
孔母解围“是你表叔说的”
“你这性子怎么都不会改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不过是一点小伤,不管表叔说成什么样,总归是夸张了”
她前去,敲了敲坚硬的石膏“在你眼里这叫小伤?”
“你怕是要绑成木乃伊才叫重伤是吧”她用温雅的声音说出这样诙谐的话来,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搞笑。
作为儿子,没敢搭腔。“你什么时候炖了汤来”转了其他话题,语气夹一丝狐疑。
“一早起来炖的,过来深圳工作这么久,连妈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吗”
知情人阿维在一旁心生疑惑,不明白阿姨为何这样说。
这不是记忆中的味道,孔林尝得出来,只是心里有些狐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