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声沉音寂,表叔才恍惚的抬起头…
直到看到眼前这一幕,那一刻提到嗓子眼的心才重新回到了肚子。
“为初~”意识混沌中,她听到来自耳边的低哑的轻唤。
迟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完好无缺。猛地直起半身,腰背头满满的黄土泥泞哗啦落下。
怀里的人正拢着眉看她。
一颗心顿时高高提起“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认得出我吗,看得清我吗?”
一连串的问话,手忙脚乱的用眼睛四下检查,又急又忧,可他深色的衣物让她看不出痕迹。
“只是手脱臼了”他看着她为他忧为他急,一颗心又疼又不知什么感觉。
他的喜欢,要的从来都不是她以身涉险!
堵在心肺里的一口气这才重重的透了出来,她说“你吓死我了”
话一出口,眼泪也随之决堤,与雨水融合在一起。
可即使这样,他竟还是分辨得出来。心被不知名的东西刺了一下“别哭,让你担心了”
胡乱地用手背擦去脸的眼泪雨水“我哭什么,这是水”
可话说完,控制不住的吸了一下鼻子。
“能起得来吗,脑袋有没有事”又忧心地检查他的头部。
他苦笑了下“恐怕是不行”
她心急如焚,眼泪继续又淌了下来“你再坚持一下,119跟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表叔匆匆的跑过来“孔林,你醒了,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没事,还撑得住”说话时手臂与脚传来一阵针钻般的疼,硬是忍了下去。
表叔又是愧疚又是自责,眼睛慌乱地在侄子身来回游走,着实乱了分寸。
为初抬起头“叔叔,孔林现在动不了,要麻烦你回车等着,等119来了之后来他们进来”
“哎,好,我这就去”
着急忙慌的转身往路口去,走到路边伞掉落的地方,把伞拿起来又折回去。
头顶笼罩了一层阴影,阻隔了雨水的降落,她抬起头来,入目是一顶灰色的雨伞。
“来,把伞撑着”
她接过,表叔沿着原路返回到车。
将伞撑在二人头顶,她单手拧干一点袖子的水,用袖子给他擦去脸的水珠。
孔林身有痛楚,可这般看着她,看她眼眶通红,眉梢眼角藏不住的忧急,看她全身湿透,水珠从发丝滴落,坠到他的胸膛。
“不怕吗”许是因为受伤,嗓音比往日越发沙哑。
“怕什么”为他擦着水珠,眼睛移到他的目光里,与他对。
“今天的一切”
“怕啊”
她说“可是怕,它也会发生”
“你是看得开,还是内心太强大”
“两者不都是好的吗”
“我们的立场换了,变成你宽慰我了”语气倒有点像无事人,除了有些虚弱。
擦脸的动作顿了顿,不知是生气还是担心“你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伤得重不重吗”
“你已经替我在意了”
闻言,看他一眼,甩开擦脸的手“我不在意”倔强又赌气。
可那伞,还是稳稳的架在他的方。
她鲜少有这样的情绪,孔林知道,她是真的慌了。
“这里随时都有再塌方的危险,你去车等着吧”说话已经有些有气无力。
她咬了一下唇,声音带着一缕强忍的哭腔“你让我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不是不敢动我吗,怕我哪处的骨头或神经伤了”
用手背擦去眼泪,她偏过头去不肯说话。
他苦笑了声“中午的时候真该先把你送回去的”
119跟救护车很快抵达,给他做了紧急处理,搬担架抬到了路口。
医院里头医生在给孔林处理伤势,为初跟表叔等在帘子外面,身的衣服淌了一地的水,两人皆都冻得唇色青紫。
“叔叔,您车去换套衣服吧,这里我来守着就行”
“那你….”看着她也是浑身湿透。
“我身体素质好,还能坚持,您去吧”
“那好,我去换一套衣服,再给你们带点吃的东西”
“嗯”她点头。
孔林被换到了普通病房,身的湿衣服换成了病服,她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了一眼,彼时的他躺在病床昏昏睡去,脸色并没比当时好多少。
目光移到他露在被子外的右腿,打了厚厚的石膏,脖子挂着两道被树枝打出的红痕,过几个钟头越发红肿了。
收回目光,她转身去寻了医生。
敲门进去后,医生正伏案做记录,抬头看见来人,便是一阵诧异“小姐,你这衣服怎么还没换”
“医生,我问完我朋友的病情就回去换了”
医生却是微微蹙了蹙眉“我看你现在的脸色很不好”
“我想问一下他的伤势怎么样,伤在哪里”
看她不听劝,医生微微摇头叹息了一下“你先坐下吧”
她依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