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任健觉得好笑,道:“怎么,只有善国世子才能报仇,其他人不行吗?”
“我想不出,一个已经灭亡了许久的国家,除了善国的世子这一类贵族,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么长久的怨恨。”
任健没抬头,继续戳弄手底下的火堆:“不敢说善国国主是礼朝迄今为止最和善的国君,但他确实是最为老百姓着想的,他犯了什么错,而善国又有什么错?”他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都软了不少,这样一个咄咄逼人的问句,也被他说的毫无生气,可姜采采确定出了几分落寞和怀念来。
可是,在姜采采的印象里,善国是不存在的,这个国家就像是历史长河里被冲走的沙粒一样不留痕迹,但是现在,这颗沙粒竟然也留下了印记。
“自然善国国主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这个世道不对……”姜采采话音一转,又指着地上这群黑甲军的尸体道:“你今日杀了他们,就算是为善国报仇了?为善侯报仇了?”
“我自然是有机会便杀,没机会就等着,彦国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现在又有了随国人,相信彦国的气数也快尽了!”
姜采采听他这样说,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她看了地上横斜无状的尸体,心中颇为悲切,一股难掩的悲痛再次从心底冲上来,她什么话也没再说的转头便从这个庙里出去了,转身的瞬间,又有几滴泪从眼中掉落。
她牵过自己的马,翻身骑上,抬头看了眼已经昏暗下来的天,天与地已经对映成黑,却在中间划出一条明显的界限。
压抑,除了压抑还是压抑,她忽然觉得天大地大,似乎自己无所容身,策马跑了几步,又生生拉住缰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渐渐化在昏暗中的破庙一眼,只觉得好像某个东西又沉寂了下去。
姜采采漫无目的的任马自己走,不知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好像两世为人,这种感觉都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没有离开过。
人活一世很苦,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苦。
眼前的黑暗已经不会让她再害怕了,因为脑中已经纷乱成一片,明明知道这些人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可是心里还是会难过,还是会为这个时代的人难过,那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饿的面黄肌瘦的村民,惨死的黑甲军,还有被灭国的那些人……
哪一个心里没有恨?
哪一个不愿意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可惜都是奢侈……
姜采采忽然觉得或许棠奢做的是对的,如果任由这些诸侯国动不动就开战,受苦的还是士兵和他们这些劳苦大众,长痛不如短痛,直接统一了,收回各个诸侯手里的权利,也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纷争!
这样一想,头脑倒是渐渐清明起来,心中的感伤也好了许多,她回想着如果天下统一,棠奢这个拥有王室血统的人,会不会把现在的天子赶下去自己当天子?
这个念头窜出来,吓了她自己一跳,一边想着不可能,另一边却又觉得有什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