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兄见这两人神情不似作假,道:“这么说起来,难道是天子同彦国之间的一场戏?”他又往来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这么一说,那肯定传言就是真的了!要说天子跟彦国真是……,唉……听说礼威王战死之前,国师毕期渊曾补得一卦,卦象显示说国家气运已尽,除非先找到即将出世的祸世妖女祭天,便能消除此患,国师当年还算得,这妖星在隔年便降在王都以北的随国境内,那时礼威王还下令要将随国境内所有出生的女婴全部带到国庙祭祀,不想那一仗礼威王战死,随侯又立下战功,因此这道王命没有发布出去,可是国师和彦侯一直惦记着,这些年来一直逼迫随侯尽快找出祸世妖女,可随侯有心无力,最终派自己儿子去刺杀礼天子,想要用这个办法保全随国子民,唉……原来你们两位还真是被利用了……”
他说着摇了摇头,道:“王道不仁,世间万民皆为草木蝼蚁。那随侯为了国家百姓做到这般,也算不枉受随国百姓拥护一场……”
“不是,雍姞没有刺杀礼天子你们不知道吗?再说什么妖女非得要杀尽一国的女婴去预防?这特么是邪教吧!!!太残忍了!”
姜采采忍不住开口,却被曾兄急忙打住,道:“公子巍慎言!此地人多口杂,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还是要追究你我之罪……”
“怕什么!!!天子他做得还不许我说了?”姜采采道:“什么天降妖女,都是在位者无能,想要将自己管理的乱七八糟的罪都甩给别人的说辞而已,真是无耻至极!!!”
“哎哟,公子巍慎言!!!”曾兄急忙制止,姜采采却口快,道:“只要一有这种亡国的传言,就有那么一群无辜的人倒霉,要么是他身边的女人,要么是莫须有的妖孽,他要真的治理不好,就把国家交出来,让给有能力治理的人,何必搞这些令人恶心的障眼法?”
季咸听的满心好笑,觉得此女人真是无知无畏,胆大包天,连这种话都敢说,而曾兄则愣了半晌,眨巴了眼睛,忽然站起身来,向她恭谨一揖道:“公子巍大才,此等非凡见识,叫曾某人真心佩服!”,他说完,便又坐回原位,道:“只是不知为何,棠奢公子却与你被牵扯其中,难道是彦国想将肖国也拉拢起来?”
他说着,便低头思索起来,季咸一派无语,从地上捡了个小棍子戳火玩,姜采采听这问话,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思想这前因后果,好像怎么都有些别扭,只是猛地想起在送灵那天,在随侯陵墓外,她为棠奢说话以后,公子巍问她到底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当时并不觉得有问题,可是现在想来,她当时说的那番话,也只是自己猜测,而公子巍问她的时候,却似乎很想让她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么,这一切事情都是棠奢在做,而公子巍只是在旁边看着?
这么一想,姜采采有些不是滋味,心里阵阵发酸,眼眶中已蓄了些泪,她忽然站起身,往没人的地方走去,脑中纷乱复杂,好像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悲伤情绪,逼得她难以呼吸。
她越想越难过,可明明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心里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她压抑的透不过气,眼泪一直不停往下掉,终于在转头时,看到跟在身后的那两个随从,忽然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两人互看一眼,显得有些为难,正踌躇着该怎么说时,就听姜采采道:“唉,我挺看好你的,这次回去以后就把你要到我身边跟着,你瞧我把自己暗卫都支走,旁边也没人护着……”
她话没说完,被她看中那人便回道:“公子千万别听这些人胡说,主子只是听从天子指令……”
“那么,事情就是他背着我干的了?”姜采采觉得自己心脏某一处有些沉,深吸口气,道:“雍姞之前说处心积虑接近他,趁机灭了随国也是真的了?”
“公子……”这两人齐齐跪倒在地,恳切道:“公子有任何疑问,还请亲自去问我家主子,不要听信这些人胡说!”
姜采采看了他们良久,心中几番思量,也觉得他们说的在理,有些事情问当事人才是最正确的,她又何必从别人口中轻易对他下定论……
想到此,她总算心宽了些,随即又一想自己也是没事干,管这些破事干什么,随国灭了也好,和彦国做了什么也好,总之都是棠奢的事情,只要他不曾对她做什么插刀的事情就好。
姜采采才努力平稳了心情,就见季咸走了过来,她看得出他已经努力克制了,但似乎效果不怎么明显,只见他挥手将候在一旁的那两人赶走,悄咪咪的跟她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许国连城门都不敢开了么?”
姜采采没啥好心思的瞪了他一眼:“要说就说,不说就滚蛋!”
季咸“嘶”一声,撇了撇嘴,心中嫌弃的紧,却抓耳挠腮,心痒难耐的碎嘴:“姓曾那小子说的意思是,许国怕你和棠奢谁要是不经意来了他们地界他们却不知道,然后像随国那样被冠上个莫须有的罪名,于是干脆把城门都关了,每隔三天开一次城门,进出都要严加盘查,以防止你们两人混进去,到时候彦国来犯,怎么也都说不清了!正好,明天开城门,可是你估计进不去……”
听到这消息,姜采采自己也惊了,她刚想着还好,随即反应过来她现在顶着公子巍这张皮,是进不去许国城都了:“不是,这不是跟随国那个什么妖女有关么?怎么又扯到最开始那个原因了?”
“他们这是要出师有名,懂吗?随国境内上交妖女的传言根本就不算出兵借口,就算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打,只好另外找借口,什么随国世子刺杀礼天子,什么你们两人被随侯扣下,不尊彦国为上国等等借口,他们找的第一个借口不用说就是理所当然的要灭随国,那第二个借口就是非得要彦国来打才名正言顺!”季咸一口气说完这些,显然神清气爽许多,临了还补了一句:“看来这个礼天子,倒是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