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生的院子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模样,吃得用的,一样也未带走,若不是他留下了书信,北芷秋都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出宫几天就回来。
北芷秋来到后院,往那棵粗壮的桃树下一瞥,见新泥上翻,俨然被人挖过,“这酒鬼,果然舍不得他那几坛酒。”
作为一名药师,富生对医药方面却没什么追求,做人也一样,不爱美人、不爱功名也不追求富贵,也别说什么名垂青史、千古颂扬之类的话。
唯独爱酒,天天都要喝上一两壶,倒不曾见他醉过。
北芷秋站在树下,那桃树已是叶落尽然,只剩光秃秃的枝丫,记得富生住进这院的时候,也是这番凋零的模样。
“似儿,明日去领几坛酒,再埋下吧,要最好的。”
“是,公主。”似儿顿了顿,看着翻起的新泥,“公主,富太医走了,我们埋酒干什么?”富太医爱喝酒,可公主没这癖好。
“师父以前说过,等我出嫁的时候,就把他埋的好酒都送给我夫婿做礼,他走了,我还得嫁人不是。”舒湛成亲了,她也放手了,她不可能在他这一颗树上吊死,那么多关心她爱她的人看着,她怎么能就此堕落。
见北芷秋表情自然,似儿暗暗松了口气,她原以为就公主学医术那股劲儿来看,公主是很难忘记世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好,奴婢一定好好选点富太医喜欢的,等公主出嫁时,就像富太医送的酒一样。”
北芷秋睨了一眼似儿,“说得好像是你要嫁人似的。”似儿脸上那溢出的甜蜜,看得她都有画面了。“也罢,等你嫁人,我送你便是,保证比这就更有意义。”
北之秋调侃似儿,态度却认真。
似儿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北芷秋,神色不似平日般顽劣,一字一句道:“公主,似儿不会离开您,这辈子都不会。”
忘了什么时候起,她想象不出离开公主后该怎么样生活。
北芷秋本来想笑她,可话到嘴边,她就在似儿眼里看到了执着,和她第一眼见她时一样。
“似儿,你本不该留在宫里,时机一到,我便送你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归宿。”该是她的,谁都别想夺走。
似儿淡然一笑,望向天空,几只度寒的大雁整齐地划过,“大雁南飞,就是因为这北方寒冷,南方适合生存。”似儿转头,看向北芷秋的眼神带着笑意,“公主,似儿也想过温暖的日子,不想回去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北芷秋皱眉,“可是你的初衷……”
“不重要了,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似儿打断她的话,说得急切。
“好,你想怎么做,都依你。”她能放下,对她来说其实算一件好事。就算她放不下,北芷秋也会助全力助她。
似儿还想说什么,突然停顿,北芷秋见她眼中带疑,也转过头,随着她的眼光看去。
一个身着宫女服的女孩焦急地进了后院,四处寻找打量着,见到北芷秋主仆二人,赶忙小跑过来。
“公主,求您救救我们家公主,救救二公主。”那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一个接着一个响头地嗑。
“什么意思?”北芷秋心底一惊,连忙蹲下来阻止磕头的小玉,焦灼地看着她,“快说清楚,摇摇到底怎么了?”
北芷秋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北明摇一定出事了。
小玉颤抖着肩膀,“二公主将燕郡主的嫁衣剪坏了,太后娘娘发怒,我家公主这会儿被扣在永乐宫,我跑来的时候公主正在哭喊。”话音未落,她哭得更伤心。
处罚?北芷秋额头冒着冷汗,全身冰凉,太后的处罚,她可是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