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侯爷呢?我是说,父亲,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苏苒有些好奇,自云思婵回来后,说过很多关于候府的事,比如吃食,规矩,忌讳,包括定国候夫人她都提过好几次,唯独没有提过定国候,那个让她心甘情愿蹉跎了这些年的男人。
云思婵没有说话,继续查看已经收拾好了的物品,看看有何遗漏,看的出,她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就在苏苒已经放弃的时候,云思婵开了口:“我觉得,你父亲还是当年的样子,只是更加稳重些,小苒不必担心,虽然定国侯府世代习武,你父亲却无那些武人的蛮横脾气,你若见了他便会明白。”
云思婵只能告诉女儿这些能说的,纵然是母女,有些话她也是张不开口,更何况云舒苒还只是个孩子,说了她也不一定能明白。
云思婵曾幻想过很多次再见到定国候简知文的情景,唯独没有想到是当今的情形。
那天她从夫人处离开,正巧碰到简知文从外面归来。云思婵是有过心里准备的,她想过定国侯府再大,她们迟早也有见面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或许也不是,刚来那一天,夫人就说让她不必请安,可云思婵还是隔三差五的去问一声好。用她的说法是,礼不可废,可是内心深处是不是也是期盼着,或许只有在这里,见到那个人的可能性更大呢?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想装的淡定些,可颤抖的声音还是告诉她,她依然是当年对他心动时的样子,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觉得整个脸都烧了起来,两只手也紧张的无处安放,她只是向他请了个安,没有说话,因为不知要以何种身份。
却没想到,他紧接着说出的话,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他问管家秦明:这是谁?
他不记得她了。
云思婵想过,简知文可能还是会一如当年那样厌弃她,不想看见她。却不想他早已忘记了她的样子,或者说她这个人。
他当时的语气是真的,真的充满疑惑,真的不认识她是谁,尽管他已经仔细打量过她。
如果一个人讨厌你,哪怕恨你,至少都能证明曾经他在意过这个人,可如今……可如今这人,从一开始,就不记得她的样子。
真的成了一个笑话,云思婵想。
事情远不是你想的那么坏,因为只有更坏。
云思婵低着头,听见他又问向秦明:她为何会在这里?声音里分明带着不悦。
当秦明说是夫人的意思时,简之文没有再说话,绕过她这个人之后,大步而去。
没过一会,管家便回来告诉她,以后不必再去福熙院请安。
这次是真的不必去了。
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只记得自己的两只手怎么擦也擦不干脸上的泪了,就那么哗哗的流着,把这十几年的眼泪都用完了。
她在候府,只见过简知文这一次。
她第一次感觉到后悔,当一个人有念想时,就算机会再是渺茫,都很难让人死心。有句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如今便是撞到了这南墙,可是却已经回不了头了。
所以,要问云思婵如今还要回去吗?答案是肯定的。要不去哪里?留在阳城吗?那这十几年的日子,还要再过个几十年。被人非议,孩子也跟着受连累,阿爹还是直不起腰来。
既然自己已经不值得,那就为别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