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其实慢很慢,快也很快。与孟桑游船回来没几,我就去户部报两。
自武帝改制后,户部主掌户籍、婚姻、田宅、市易、国用、俸禄、贡赋等事,从尚书至郎官每人分工不同,大家一向各司其事。我报到后补了那位掌户籍、婚姻、田宅郎官的位缺,除了头几日里要恶补庄大人着人搬过来的一摞又一摞的厚簿子之外,差事还算轻松。
唯一有点苦恼的,是查看朝廷各位大人户籍时,发现我们琅琊郡籍考中进士的栋梁之才相较于其他州郡显得特别的多。如今朝堂里一起共事的不仅有董大人、庄栩英大人、阮时桥大人、赵元吉、时钦和我,就连荣玉和相爷的籍贯写的也是琅琊郡。
户部的陶郎官,不仅自己身份造假,就连好朋友兼同年时钦的身份也是造假,更别提还有身份隐晦扑朔的董大人和相爷之流。这要是哪教下人知道了,被骂欺君奸佞不,恐要为琅琊郡的后生们招很大的笑话。
至于孟桑的亲事,我起先还蛮乐观的。长安多才俊,平遥公主当初虽有点不喜于她,但都爱屋及乌,就是看在董大饶面上势必也不会给孟桑挑的多差。
不意想后来乐观过了头,平遥公主竟然放着遍地的惨绿少年不给孟桑挑,直接去找老皇帝开了口。老皇帝最善于屋乌推爱这一招,尽管自身精神已然靡靡一日不如一日,还是为了自家闺女将其摆在了朝堂上来议。
户部既是主掌婚姻、户籍等事,那朝堂上一旦君臣为人议婚姻之事,户部便是怎样也躲不开的。
这就导致了这年九月初七日,当老皇帝在朝上道:“朕听公主言,董爱卿之妹貌美贤淑,正是摽梅之年,不知户部可有一些尚未婚配的青年才俊举荐?”朝堂上的老年才俊、中年才俊和青年才俊们都齐刷刷地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我们户部。
我站在群臣之列,将热切的目光投向咱们可爱的尚书大人同时,默默指了指苏如徽大饶方向。
尚书大人郑重地揣着一脸“我懂的,你放心”的神情朝我点零头,转身就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美意举荐了自家郎官:“臣以为陶大人少年有为,且与孟姑娘相识,两人情投意合,男当婚女当嫁,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对着众位才俊同僚们热切艳羡的目光,我变得分外忧伤。
吾爱段相爷,断袖下闻。可是唯户部尚书庄栩英大人他闻也不曾闻。
应了会毁人终生,不应便打脸上司。我很不能理解,人生为啥又一次把我难成了九章算术题。
难得的在这关键时刻,早已对我知根知底的老皇帝还算有一丢丢良心,哪怕当着众臣的面言语间仍多是轻视之词,也暂且令我解了围:“陶卿年少心性,更事未多,于孟姑娘,朕瞧着颇有不足之处。陶卿以为呢?”
我自是欢欢喜喜跪下顺着他的话道:“回皇上,微臣乃粗陋之人,自知配不上孟姑娘。孟姑娘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当像苏大人那样的男子,才为良配。”
然道好轮回,哪想人才与我乱点了鸳鸯谱,我一脱身又与人乱点了鸳鸯谱。
苏如徽大人跪得很无奈:“回皇上,微臣已订好了亲事。”
是以,我举着笏板,大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