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过了多久,阿爹终于回来。见我这副模样,摇摇头知道定是我又闯祸了。他已懒得再骂我,转身煮了姜茶让我喝。
谁知半夜又发起烧来,阿爹不得不去医馆请了郎中过来。
等我退了烧,状况稍微好转些,董大娘家的大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阿爹被我折腾的大半宿未能合眼,我有些心虚。
等天亮醒来,见阿爹正在收拾东西。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恼我,于是一脸讨好地问他,是不是要去静会方丈那。
谁知他忽然停下来,道:“四喜,我们一起去静会方丈那小住一段时间。”
董公子刚回来,我并不想去,于是翻个身瓮声问阿爹道:“中元节不是刚去过吗?”
阿爹瞥了我一眼,“你昨天也吃饭了,今天是不是就不吃了?”
我“……”
这……这两者能同日而语吗?
想不到我阿爹贵为欢喜镇的夫子,居然是这样喜欢讲歪理的人。
但是君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躺在床上立即捶胸顿足咳得越发厉害起来,“阿爹,我现在……现在好难受啊,能不能过……过一段时间再去陪阿娘。”
说什么去静会方丈那小住一段时间,阿爹定是又思念阿娘了,只是不好意思直说而已。
我这厢咳的辛苦,阿爹却站在一旁火上浇油道:“你都病成这样了,的确应该去白云寺拜一拜佛祖了。阿爹行李都收拾好了,来,听话,起来吧。”
我阿爹这人虽然平日里对人笑意盈盈的,很好说话的样子,对我也纵容的很。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一旦我阿爹决定的事情,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使他改变想法。
我一直管他这叫迂腐。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阿爹为什么非要今天带着我去静会方丈那。即便是思念阿娘,事情也得有个轻重缓急吧。况且阿娘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能等一天再去呢?
董公子昨日回来,我还没有同他好好说说话呢。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恼我踩坏了他的万年青,昨日我又惊吓了他的小金鱼,也不知道他又生气没有。还有昨日他身边站着的那位美丽的姑娘,也让我有点不安。
见我在床上磨磨蹭蹭的始终不肯起,阿爹终于失去耐心使出了杀手锏,“李四喜,你阿娘当初是为谁而过世的?过世前又是怎么叮嘱你的?你现在连为她上柱香都不愿了么?”
瞧瞧,瞧瞧,阿爹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小时候每当我不肯听他话的时候,他不打我也不骂我,就只这样冷冷问我当年阿娘为谁而死,阿娘临终前又说了些什么。
我每次听了之后便乖乖听话。这些年阿爹屡试不爽。
当年阿娘为生我难产而死,临死前只来得及望了我一眼,说了句“愿吾儿一生都听她阿爹的话”便撒手人寰。
这是阿爹一生的痛,也是我最对他不起的地方。毕竟要不是为了生下我,阿娘说不定就不会死,阿爹也不会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