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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志墨的家乡距石市大约三百公里左右,高速修路需绕行一段路程,当误了一些时间。上午八点从石市出发,十二点到了家乡的县城。小时候的玩伴,同学,还有一起入伍的战友知道他要回来,早在县城的一个大酒店定好了房间等待他的还乡。

和朋友礼节性的寒暄几句后,就推说去趟洗手间,其实他想第一时间告诉博雅川他已经安全到家了。他微语道:

“博雅川:我到家了。勿念;携带家人和朋友聚餐。不用回了信息了,知道我的近况就好,我现在不方便给你回信息,第一、怕产生没必要的误会,其二、礼教不通。你人比较通透,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博雅川正想拿手机给岚志墨发信息,还没发出去却收到了岚志墨的信息。看到信息后知道他已安全到家,才把惦念的心放下了。她懂岚志墨的心思,他知道岚志墨和妻子在一起,过度的关心会引起妻子的猜疑,造成误会还不好解释。逊色朋友间这份真的纯洁的懂得。朋友为他而聚,时不时的看手机,确对朋友不敬。她没有回信息。但心里不免有一丝丝的酸意。

晚上岚志墨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母亲周年祭日的策划方案。他姐弟三人:姐姐岚志清;大他五岁,高中毕业后到石市打工,她懂得农民的清苦,所以对工作勤勤恳恳,吃苦耐劳,在石市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不是多大不是算好的房子和车子。弟弟岚志轩:不太爱读书,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在老家县城就业,成了家,有一双儿女。日子过得不富裕但也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总体来说姐弟三个过得还算过得去。

策划好方案,并做了经济预算。岚志墨说:“姐姐是家里的女儿,母亲祭日的资金不用姐姐出,只参与就行了,弟弟还小,尽力就行,我是家里的长子,一切我全包了。”他的话音还没落地,他的妻子就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不善的大声叫喊:

“这个钱不能有我们自家出,父母又不是只养了我们一个。姐弟三个都有份,志墨刚才说的不能算。我也有发表的意见。”她的语句强势、肯定而不容商量。

岚志墨刚要开口,老父亲从沙发上慢慢的站起来,眼泪在眼里滚了几圈又收了回去,他不想让孩子们看到他不开心,用辗转的低沉的语气说:

“糖果:他们姐弟两又没有说不拿,咱们家有事你也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但不要用那么大的声,像吵架似的,邻居听见还以为咱们家过事意见不统一而产生了矛盾。咱们这个大家庭可是个和谐的五好大家庭,在村子里可是每家每户学习的楷模。你是大嫂,要带好头,做好榜样。我才能安心的把这个大家庭交给你。

“什么五好大家庭,什么大嫂不大嫂的,我只管过好我们的小家庭就行了。无论怎么说,过事的钱一定要三个孩子一起拿。”糖果根本没有把老爷子的话听在心里,嗓门更大了。

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屁乎坐在沙发上,直摇头。

岚志墨眼睛都发绿了,他本想给糖果发脾气,但怕气着老爷子就把那口气咽了回去。他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头也没抬,用没有任何表情语气的说道:

“糖果:回卧室去,我们家里的事你少参与。”

“这个家也有我一份子,我必须参与。”糖果一点也不示弱,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错,为什么全家人都好像在怪罪与她。

岚志墨知道糖果的脾气,再说下去两个人肯定会吵起来。就说:“今天就这样吧,其它的事明天在商量。”

姐弟三人陪父亲到老爷子的房间,安慰了一阵子,开始聊东家、西家的故事,聊他们小时候一起的故事,聊到开心处,不免会开怀大笑。看老爷子心情舒畅了很多,他们三个才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岚志墨回到房间看到糖果还没睡,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看见岚志墨进屋,顿时有了精神,她有意靠近岚志墨的身体柔和的说:

“老公:咱不能把过事的钱全拦下来,这不公平,听见没有。”

“姐姐和弟弟又没说不拿,你操这份心有用吗。睡你觉吧,我困了也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岚志墨忍了又忍,他不想在家人面前和糖果有争执。

“你不答应我就别想睡觉。”糖果突然把躺在床上的岚志墨拽起来,大声的吼着。

“你能不能说话声音小点,家人都睡觉了,那么大声,老爷子该气着了。”岚志墨小声似乎有点哀求糖果的说。

“声音大怎么了,我就这嗓门。我故意的,你不是总在我父母面前和我吵架吗,你考虑到过我父母的感受吗。”

“我已经忍你好久了,真是不可理喻。自己在这里喊吧,我去客厅沙发上睡。”岚志墨说完抱起枕头就往客厅走。

糖果急忙从床上爬下来挡住屋门,不允许岚志墨走出这间屋子。岚志墨把枕头扔到床上,无奈的用被子蒙住头,任凭糖果自编自演无理取闹。

父亲听到他们的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像雨点似的滚了出来。自己在屋里不怕孩子们看到。他惋惜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娶到这么个媳妇。姐姐也哭了,岚志墨与糖果的婚姻是她撮合的。她觉得太亏欠和对不起弟弟了。当初她真的不知道糖果会是这样的人,毁了弟弟一生的幸福。在小弟的眼里,哥哥是他学习的楷模,言谈时的骄傲,优秀的哥哥却取了糖果这样一个女人为妻,不免为哥哥委屈。糖果自言自语,没人给她搭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就消停下来。

岚志墨早晨六点就起床了,做为一名军人,早起已经是他的习惯。他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顺便把全家人的早点买了回来。吃饭期间糖果说要回石市,说父母突然有事,孩子没人照顾。老爷子慌了急忙说:

“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坐车回去;照顾孩子是大事。”

糖果早吧该带回去的东西收拾好啦,她回屋去拿,岚志墨打着车已经在楼下等了。全家人把糖果送到楼下,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糖果和大家告别后就打开副司机的车门要坐进去,岚志墨急忙说:

“坐后边吧。”

“这个位置怎么了,来时不让座,现在也不让座。”糖果说。

“这个位置有个螺丝松了,会不安全,你还是坐到后边去吧。”岚志墨说

糖果打开副司机后边的车门坐了进去,和大家摆摆手,示意你们回吧,我走了。用力‘碰’的一声把门关上。岚志墨回头看看家人都回去了,皱眉说道:“你关车门用那么大力干什么,不怕把车门弄坏了。”

“我们自家的车,弄坏了又怎么样。”

“别忘了,这是姐姐的车,姐姐看你这样会心疼的。”

“你觉得我信吗,快说点别的吧,你姐姐的车会让你天天开着。看你们全家人的样子,白眼狼似的,会买车给你开。”

此刻的岚志墨真想把糖果从车上扔出去。这是在家乡,无论糖果怎么闹只能忍着。但他还是发怒道:

“你学不会尊重我的家人,这辈子都别想我多你好。”

“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家人,他们冲击量只能算是你的亲人而已。你是再给我过日子,不是和他们过日子。我讨厌他们,你也不能和他们太亲近。还要让你知道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去尊重他们。车不是岚志清的吗,那一天你开车带着她,会一同撞死你们。”

“你太恶毒了。”岚志墨眼里充满着愤怒的血丝。他无语了。再也不想和身边的这个女人说半句话。出于男人本能的职责他去给糖果买票,却发现没带钱包。糖果以一个胜利者的心态说:

“别找了,你的钱包在我这里。我会把过事用的钱按三分之一的比例打给你的。”

岚志墨忽然明白糖果不是因为孩子没人照顾而回石市,目的是为了自己的钱包。和糖果夫妻这么多年,糖果的行为目的他了如指掌。幸好回老家前把另一张银行卡放在了姐姐那里。

糖果是独生女,糖果这个名字是她的乳名,她本名罗栋筱。从小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学校毕业后因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待在家里养尊处优。结婚后孩子也有父母带,她一天无所事事,就和一帮朋友吃喝玩乐。抽烟、喝酒、像个女混子。至孩子、父母、老公以不顾。她自私、高傲;觉得自己在城市长大,就看不起岚志墨的出身,更藐视岚志墨的家人。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她天生就应该是个幸运儿,就该是那种不劳而获的寄生虫,是官太太,是追逐名牌他人之上骄者。岚志墨的仕途也是她的福相所致。可见她生活在多么悲催、自我、放纵、浑噩的世界里。她矮小的身躯应该是让人比较怜惜,可她跋扈惰性的性格却让人厌恶。

岚志墨忙碌了一天,身心疲惫的躺在床上;想到糖果,心像撕裂的痛。想到博雅川一股暖流涌入心头。同是女人,为什么会有完全不同的区别。无意识的拿起手机给博雅川发信息:

“小豆芽:你今天过得怎么样?一天忙忙碌碌也没给你发信息,现在在干嘛?睡了没有?方便给你打电话吗?”他有很多的话想给博雅川说;一连串问了这么多。

“每天都是老样子,我挺好的;我睡得很晚,一天24小时,你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从来不关机。本来想给你发信息来着,怕多有不便,理解!”

“理解;我给你打电话吧,这样会直接一些,也省去了打字。”

“好吧。”

岚志墨拨通了博雅川的电话。

“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你是不是很不应该,会不会打搅你的思绪,影响到你的生活。”他问。

“涉及不到打搅和影响,我是单身,我的时间我做主,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她答。

“对不起;我是不是触碰到你的内心了。早知道就不这么问了。”他说。

“没事,伤口早就愈合了。过去的已成了故事。在生活的继续中,我早已学会了忘记。”

“如果你足够相信我,方便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们毕竟认知的时间还短。彼此了解还不够。不要勉强自己,你的选择我都会理解。”

“当遇事和遇人遇到选择题的时候,通常都不会纠结,我都会选择相信。那我就打开尘封已久的心扉,陈述给懂我的人。过滤一遍我的人生。”她停顿了一下,调节自己的呼吸。这时的岚志墨没有插言,他觉得真不应该问这些。隐约感觉到博雅川有很深的伤痛过往,他又不好这时止住不让她讲。她这么信任他。但他又心疼她。她调整完呼吸又屡屡情绪接着说:

“母亲四十多岁才生的我,父母对我无比的宠爱。一岁多时母亲生了弟弟;母亲照顾不过来,我就被送到姑姑家。有姑姑照顾。姑姑家有三个哥哥,最小的哥哥也大我十多岁,姑父是部队的首长,姑姑是区政府的官员,生活条件在当时来说算是优越。姑姑家没有女孩子,全家人都很疼惜娇惯我。姑姑的礼教很严,言、谈、举、止、坐、立、行、走都得按姑姑的论理教诲去做。上高中了,还有哥哥接送。我的叛逆期几乎没有异性朋友。很多的时候是哥哥带着我出去玩,要不就是在家看书。不懂的是姑姑从来没有教过我女工。也从来不让我进厨房。我的学习成绩全年级前五名,父母和姑姑全家人对我的期望很高,不幸的是在高三那年父亲病故。父亲的单位给了一个工作名额,为了弟弟完成学业,我辍学参加了工作。弟弟结婚后的一年我也结婚了。前夫无与伦比的对我好,他让我辞退了工作,在家过公主的生活。晚上他给我洗脚、脱衣服;早晨我醒的晚,他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在回家给我穿衣服。有饭局时就带我一起去,没饭局时就做饭给我吃;买双袜子和内裤他都会陪着我,在商场逛累了,无论有多少人会毫无迟疑的背着我走。他知道我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多大号码的胸罩、什么口味的冰激凌,一壶水都不让我烧,怕烫着我;我身上没装过一分钱,也从没带过手机,他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对他的依赖就像吃奶的孩子离不开娘。有一天,朋友告诉我,看见你老公和你的闺蜜在某某酒店开房间,我不相信,直到有一天我确定了他们俩的关系,自己傻了,像没有了天地。我什么都没要,就身上穿的一身衣服和手里的一张离婚证。”她停顿了,让自己做个深呼吸。

岚志墨的心也随着博雅川的故事沉闷起来,他虽然想听下去,又不想让她把伤口撕裂。很矛盾的说:

“亲爱的:咱不说了。换个话题怎么样?”

“我想把这个故事讲到一个章节。讲话和做事一样都要有成有序。”她现在也没读懂当时的自己,拿到那张纸后身无分文自己竟然没有哭,十一年过去了,她从没后悔过当时的决定。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

“离婚的事家里两年后才知道,我从表弟家借了一万块钱,几千元投资一个小吃店,几千元投资一个练歌房,租了间房子。白天在小吃店,晚上去练歌房。没过多久,弟媳妇就催还钱,店小利薄,除资金周转外,一时无法拿出钱来;我去弟弟家给他们解释是否能过段时间。正好是中午,弟媳妇做的是拽面,她把一碗面条放到我面前毫无表情的说‘你对得起这碗面条吗?’她的意思是我现在的身价连一碗面条都不如。当时;想把这碗面条泼在她的脸上,我没有那么做;泪珠在眼里滚,不能让它掉出来,低着头一气把面吃完。我感觉到了什么是人穷志短,这碗面条给了我力量,弟妹的那句话给了我动力,滚动的泪珠给了我坚强和自信。抱着那碗面条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富起来,不管有多苦、有多难,不远的将来我一定会比你们强。这段往事是我生活的座右铭,在遇到坎坷挺不过去的时候会激愤我撑过去。”博雅川讲到这里有些激动,再次停顿下来。

岚志墨非常理解博雅川当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他有些感慨的说:

“我生在农村,家里贫穷。高中毕业我入伍青海高原。我勤奋好学,在部队几乎样样第一。军校考取名额非我莫属。我没有白昼的复习功课。结果考取名额没有我。我想不通,想疯了一样,当时我们连队在外组训,天空中下着像鸡蛋黄一样大的雪片。我奔跑在快过膝盖深的雪地里,眼里流着热泪,身上冒着热汗,实在跑不动了,就趴在雪地里嚎啕大哭。不一会雪就埋没了整个身躯,浑身变得僵冷;我突然醒悟,蹭的站起来,告诉自己;‘岚志墨:你不能气馁,这是生活对你的一次心理测试。今年没争取到还有明年。’第二年临考前半个月我拿到了准考证。军校生活改变了我的人生。造就了我的军旅生涯。所以我特别能懂你。”

博雅川接着往下说:

“后来我获悉中央电视台招聘人员,就把店面对了出去,在北京一遍打工一遍复习。在校时底子厚,很顺的考试通过被录取。电视台给了我发展的平台。五年后我脱离了无产阶级,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这段路程也很难,吃过的苦无从言表。”

“这段时间没处男朋友吗?你的朋友圈应该有很多优秀人士。”岚志墨多少有点好奇的问。

“还真没有,那时总有忙不完的工作,几乎每天晚上加班;想让自己变强、变强后再考虑。其实一个人要做的事情会很多,感情只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也许因为有过感情经历,所以对情感有偏激的想法。我的这段经历就像北上广电视剧里的一段话:

我没参加高考就工作了,

但我一点都不难过;

我知道外边的世界很精彩,

我迫不及待的要去闯世界;

辞退了别人仰慕的工作,

三十岁之前我走遍了全中国,

我睡过二十年没拆洗过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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