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此打出酒肆的名声,显然比一时的钱财更如主人的意。
洛阳为天子所在之处,英才何其多,胡姬舞毕,立刻便有人赋诗赞之,有人称赞诗写得好,胡姬当即奉酒道谢,又有一人念出一诗——“凌波起罗袜,含风染素衣。别有知音调,闻歌应自飞。”
即便是胡姬也能听出其中雅意,连忙拜别面前客人,又要去奉酒。
为观之人纷纷赞赏,有人问起作诗之人的名讳,那人谦虚地答道:“骆宾王是也!”
有人欢喜有人愁,骆宾王正得意,一旁被比过去的许自然当即不爽,许自然是宰相许圉师幼子,备受宠爱,自小便是众星捧月般长大,见有人盖过自己的风头,当即发作起来。
“也不知哪来的田舍村汉,借着从别处剽窃来的破诗句,也敢来哗众取宠。”许自然原本在酒肆的雅座中观看,这一说话,就掀开座前的帷幕,外面的人也得以看见他,单看他衣着就知道他出身不凡。
骆宾王乍一受到贬低,哪里愿意息事宁人,也不管许自然是什么人,当即措辞驳斥。
要论言辞犀利,许自然一个纨绔子弟根本比不上骆宾王,又学不来市井无赖那般骂人,不一会儿竟被骆宾王抢白地说不出话来,心头一怒,叫嚷道:“我阿耶是宰相!”
骆宾王的气势一滞,顿了一顿才说道:“即便你是宰相之子,也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再说了,谁知你究竟是不是宰相之子。”
话说到此处,骆宾王的气势已经弱了许多,当朝宰相现今一介白身的他绝不是他所能得罪的。
而请骆宾王道酒肆的朋友,原本还帮衬着骆宾王,闻言竟悄悄地钻进人群之中了。
“前段时间圣人打算御驾亲征,就是我父亲带头阻止的,当日诏书已经下发到门下省了,若非我父打回诏书,圣人都已经出东都了!”
“圣人”二字一出,众人皆惊,一时间十分安静。
人群中有消息灵通的,大着胆子问道:“莫非郎君的父亲是门下省许侍郎?”
“正是!”许自然傲然道,仿佛门下侍郎是他一样。
骆宾王大着胆子质问道:“汝父既是宰相,汝怎可仗势欺人,败坏他的名声?”
见骆宾王还不肯服输,许自然恼羞成怒,指使着身边的家奴一拥而上,就要殴打孤立无援的骆宾王,身体本能的恐惧让他腿脚有些酥软,但长期读圣贤书所带来的风骨却让他怎么也开不了口说些讨饶的话。
眼看就要拳脚加身,骆宾王握紧了拳头,心想总不能平白挨打,这就抬手护住脸,准备事后写几篇文章痛骂许自然。
“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在此行凶!还不快快住手!”
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痛疼,骆宾王听到一声呵斥,抬起头来,却见一相貌堂堂的年轻郎君正站在他的面前,身旁还跟着他的邻居,一个和善的中年人,在坊中开了一家修胡须的小铺。
这人他并不认识。
“你便是骆宾王?”那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