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段珪,见他面不改色,便低声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段兄可否跟我来?”
段珪说道:“当然可以!”
张让不再多说带着段珪左转右拐,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屋内,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宦官见到张让,连忙行礼。
张让说道:“我与段常侍有事商议,你先出去,不许任何人打扰。”
那小宦官低头应喏,转身出去,并将房门关上。
幽暗的房间内,一支火烛映在张让的眼眸之中,只听得他低声说道:“段兄这是何意?”
段珪轻笑一声,说道:“呵,黄巾作乱,不少宦官因为勾结黄巾乱贼,被陛下治罪。
朝中大臣顺势而起,重新掌握大权,皇甫嵩击败黄巾之乱,功高震世,你我虽仍得到天子恩宠,可是,其他那些小宦官可就惨了,动辄被天子杖毙。
最重要的是,天子的身体,你我都了解,他还能活几年?一旦他归天,呵呵,那些朝中大臣一定不介意将你我挫骨扬灰,毕竟,我们的权势全都来自天子,对不对?张常侍,张兄,让父?”
张让豁然起身,低吼道:“段珪,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又有无数方士在给天子练长生不老之药天子怎会,怎会……”
段珪呵呵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张兄,何必自欺欺人?雄才如始皇,大略如汉武,都不能长生,你觉得当今天子可以?”
“住口!”愤怒的张让顾不得压低声音,大声呵斥道!
段珪的表情依旧不变,甚至连他的语气也没变:“我段家唯一的少主,我那侄儿段荣,死了,死在黄巾乱贼之手,我段家,可谓是绝后了!”
张让闻言,惊讶道:“怎么可能?你段家如今至少有上百族人,怎会绝后?”
段珪说道:“族人?呵呵,那些人不过是看我段氏崛起,便前来阿臾之辈,说是同为段氏,多少沾亲带故,可笑,我段家,从来只有我与兄长,而兄长只有一个儿子,可是死了,那些人,虽然姓段,但与我段家,又有何关系?”
张让默然,他同为宦官,自然明白,别看他们权倾朝野,甚至皇帝都亲口说出“张让是我父”这样的话,可是,他们毕竟没有了未来。
我华夏最讲究传承,而他们,这些断了传承的人,最看中的,就是后人,如今段珪断了后,他很明白段珪的心思。
于是,他收敛了怒容,安慰道:“段兄,虽然如此,但你我毕竟还有时间,你可以从那些旁支中过继一个男子,以继承段氏,何必如此激奋?”
段珪说道:“当然,我很想从旁支中过继一个义子,并且也这样做了,可是,你我有时间,但天子呢,他有时间吗?
张兄,我过继过来的义子,如今不过五岁,至少需要十五年到二十年,他才能承担起振兴段氏的责任,你觉得天子有那么多时间吗?
张兄,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自欺欺人了,你我的权利都在天子身上,那些大臣不可能给我们再依附新君的机会,新君也不会如同天子一样信任我们。
如今,我们可谓是举世皆敌,若不早做应对,呵呵,恐怕过不了多久,你我的人头,就得悬挂在城楼之上,让万人唾弃!”
张让闻言,眼神闪烁,看着段珪,恍然道:“所以说,刚才段兄若言,不过都是再激我罢了,段兄所为的,应该是陛下口中的那员小将吧!”
段珪也没有再隐瞒,说道:“没错,这员小将命曰许勇,字伯文,本是我那侄儿手下,同我侄儿一同征讨黄巾,可惜,我那侄儿时运不济,死于乱贼之手。
段但此人运气极好,不仅平定了东郡黄巾,更是斩杀卜己,波才,彭脱。
而且,据我那兄长所言,此人极重情义,若是能召为己用,或许能成为我们的强援,最关键的是,此人出身平民,朝中并无任何关系!”
张让轻敲着桌子,沉默了一会,说道:“段兄真觉得此人能为我们所用?”
段珪说道:“至少比那董卓好,那董卓久居边境,沾染了那些胡人的作风,无情无义,我们若是无事便好,他脱不了掌控,然而一旦我们势弱,第一个咬我们的,恐怕就是他了。”
张让说道:“此事当从长计议,一个没有背景的人,你我两人不够!”
段珪说道:“不,你我两人足够了,张兄,想必我们在朝中的名声是什么样,你我都清楚,所以我才不打算在明面上支持这个许勇!”
张让说道:“段兄的意思是,暗中扶持?”
段珪说道:“正是,明面上,我们扶持其他人,但是,集中力量,扶持此人,最好不要让他入朝。”
张让说道:“段兄能保证此人能为我们所用,且还有一定的野心?”
段珪说道:“那不如张兄派人前往一探?毕竟我说得再多,也不如张兄自己打听到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