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存在着一个小部落,只有四五十人口。
他们全都围绕在一个兽皮帐篷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在祈祷着什么。
叶长安落在帐篷前,数十人立马睁开双眼,正好看见他褪去周身火焰,以为是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求来了神明,皆是纳头便拜,口中还说着不怎么熟练的语言。
反正叶长安是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能勉强听清两个字——“神明”。
他们把叶长安当做了神明。
可叶长安知道,自己不是神明,真正的神明从不在乎谁的生死,甚至人族全灭,也不能引起祂的丝毫情绪。
当初与自己做交易时,也只是因为有趣而已。
这是多么有趣的原因啊。
叶长安拉开门帘,走进帐篷。
里面有一张用树枝架起,铺满柔软兽皮的床。
床上躺着一位气若游丝的老人。
这位老人,自然就是大长老了。
外面那些人,也是在为大长老祈福,可以想象,大长老在他们心中,有着怎样崇高的地位。
叶长安坐到床边,握住大长老的手,将自己的炁渡到大长老体内,眼神中满是愧疚。
当初跟大长老说的话,大长老便用了余生去践行,可以这么说,人族的今天,大长老有着巨大的功绩!
这时,大长老缓缓将眼帘睁开一条缝,单是这个动作,就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天子……”
叶长安鼻头微酸,“大长老,我在。”
大长老从兽皮下艰难摸出一本兽皮书卷,用一只枯槁的手,巍巍颤颤地递向叶长安。
叶长安赶紧接过来。
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叶长安引渡的炁起了作用,大长老的脸上看起来有了一丝血色。
大长老缓了缓,虚弱地说道:“天子……当年您传我缘法,我每日参悟,每有新的进展,皆欣喜若狂……这书卷中所写,乃是我十年间参悟所得,您曾经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此生已是无憾。更见证了人族的兴盛,我这辈子……值了。”
“若有来生……我仍愿追随天子,为您,为人族尽一份力绵薄之力。”
大长老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虚弱,叶长安便俯耳去听。
听着大长老所言,他心中五味陈杂,手中握着的兽皮书卷,又紧了几分。
大长老继续说着。
“天子……您教化人族,带来了文明,所有人族都对您感激有加,可他们爱您,敬您,却不畏您。
没有畏惧之心,将使得他们胆大妄为!
您太仁慈了,您总说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这个世界,依然是需要武力来震慑的,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再这么下去,下面的人,若是心生谋逆,再以利结党,群起而攻之,您只怕,危矣。
所以,超凡之力,应当掌握在手中,不可轻易传法,这样……就算出现谋逆者,再不济,也能保全性命。”
说完这些,大长老便不再说了。
像是终于了却了心愿,眼神开始涣散,长长了出了一口气,却不再进气。
大长老,便这么死去了。
这一夜,叶长安就这么坐在床边,手里握着兽皮书卷,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清晨,一滴朝露从草叶上滑落,最终砸碎在泥土上,叶长安抱着大长老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而此时的他,却有了不同,浑身散发着锐利如锋般的气息,好似一把利剑,再不复往日的温润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