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说些什么了。”
“我在谈论我的儿子!”弗里德曼突然激动了起来,“我原以为他早就死在了极北的荒原上,我为此自责了一辈子,也带着仇恨活了一辈子。直到我听说他还活着。”
“我不敢相信,我那可悲的尊严让我认定这是谎言,术士廷的卑鄙谎言。直到宿命让我再一次回到了王都,见到了他。”
弗里德曼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温柔。
“你是我的骄傲,布伦纳。我愿意为你做出一切,我的儿子。”
狐狸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已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仿佛几十年的人生都是虚假的泡沫。
泡沫的反光中,他看到无数曾经的影像。
牙牙学语时,某个人指着自己的盔甲,颇为自豪地教给他各个部件的叫法。
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个人笨拙地安抚着不安的他,结果硬是用一本厚重的军事词典大全把他给弄困了。
第一次拿起木剑时,那个人陪着他玩了一场“对决游戏”,结果不小心下重了手,被当时尚且在世的母亲一顿臭骂。
七岁的酒狩节时,他收到一套锡兵玩具作为新年礼物,当晚,那个人用这套玩具为他上了一节不算有趣的战略理论课
所有的影像中,都有着同一个男人的身影。
父亲。
一瞬间,某种久违的情绪自奇点中冲出,涌入空白的脑海。那股情绪在低语,在疑惑:
你是谁
他又是谁
你比谁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泡沫在那股情绪的蒸腾下开始飘散,泡沫之中,他看到了身为少年的自己,以及
“父亲。”
狐狸迟疑道,眼眶中溢出一片泪花。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朝着他的父亲伸出了手。
我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可罢了。
狐狸对自己呐喊着。
难道我真的可以再一次活着,作为布伦纳拉森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凡人
一声轻忽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钻入了狐狸的耳朵,他的手猛地向后缩回,眼中爬满了惊恐。
“难道你认为,你能够逃脱我的意志,轻易对我有所怠慢”
那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却让人发自心底地感到恐惧那是曾一直折磨着他的低语。
狐狸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蜷缩在了地上。
“布伦纳”弗里德曼跑上前去,扶起了狐狸,“孩子,你怎么了?”
“你应该时刻记住自己的名字,好提醒自己不要做出傻事。”那声音继续纠缠着狐狸,“你的名字是狐狸。”
“闭嘴闭嘴!”狐狸发了疯似的尖叫道。
“唯有用血债才能偿还你犯下的错误。”那声音全然不顾狐狸的抵抗,反而让自己的意志更加强烈地降临在狐狸身上,“你应该对我赋予你的力量保持由衷的感激与虔诚。”
现在,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