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纳尔收起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抬起手臂来,检查着自己的伤口。
“你没事吧?”吴雍关切地问道。
“小伤。”艾纳尔的表情很镇定,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吴雍看向他的手臂,渗血的爪痕清晰可见,伤口看起来很深。身负这样的伤痛还能够做出如此流畅利落的斩击动作,他对艾纳尔实力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层阶。
“艾纳尔先生!”
于洛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蹲在艾纳尔身边,从束在腰上的联排皮袋中抽出一个小罐子来。木塞拔开的一瞬间,刺鼻的酒精味漫入了空气中。
“这是……?”艾纳尔抽了抽鼻子,满脸的疑惑与警惕。
“提纯酒精,是用来处理伤口的。”
“用酒……处理伤口?”艾纳尔咬了咬嘴唇,又像是泄了气一样的叹出了声,“好吧……麻烦你了,于小姐。”
“吴雍,帮忙生成一些水元素,释放到伤口上。”
于洛颖说着将魔杖丢给了吴雍。他使出了最基础的水元素生成法术“活水”,将艾纳尔的伤口从头到尾地淋了一遍。
于洛颖用嘴咬住木塞,从腰间抽出了一张棉布。倒上酒精后,小心地为伤口周围的皮肤消毒。接着,又用药粉敷在了伤口表面,细细包扎起来。
“真有意思……”艾纳尔扭动着自己的胳膊,端详起包扎好的手臂,“我们都是直接用药粉捈的,从没听说过谁用酒来处理伤口。”
“啊……这是我们那边的做法,但请放心,很有效的。”于洛颖说,她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艾纳尔先生,你似乎对酒……很抵触?”
“哈哈哈,这个啊……”艾纳尔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将受伤的那只手支在腿上,另一只手则支撑着地面。
“虽然弗里德曼不让我说这些闲话,不过……于小姐,小子,你们愿意听个故事吗?关于我,还有第一边戍团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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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纳尔出生在摩根的王都——摩根海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比那些乡村的孩子优越多少。
实际上,艾纳尔一家仅仅是躲藏在王都影子下的,无数普通人中的一员。
年轻时的艾纳尔就已经展现出骁勇好斗的特质。天生的强壮体格使他能够胜任许多体力工作。这些工作很累,但相应的,也比大部分令人不齿的卑微活计赚得多一些。但他却偏爱在街头巷里游荡,当个无所事事又无所畏惧的混混。
缺钱的时候,他会去做些打手的工作,也曾经干过走私的行当,甚至是当过勒索者——这些对他来说没有区别,都是为了赚钱,再用以挥霍,仅此而已。
这是年轻时的艾纳尔,一个放荡、冲动又好斗的年轻人。但即便是最低劣的人渣,也会有其软肋。对于艾纳尔来说,他的软肋是那个少女。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艾纳尔动用起他毕生所掌握的所有词汇量,才想起了这么一个词儿——一见倾心。
是的,一见倾心。
艾纳尔总是这样想。这是他嘴里能蹦出的最高级的词汇了。
那少女名为希薇儿,在底城区的一家小酒馆里工作。为了见到她,艾纳尔开始频繁地光顾那家酒馆。一有闲钱,他就会在这里挥霍掉,只是为了在少女笑盈盈地接近后,听她用那种可爱的南方口音说上一句“艾纳尔,你的龙胆苦酒”。
说实话,艾纳尔不太喜欢这个酒,他喜欢的是火凤凰,那种热烈、浴火重生的感觉总能让他沉醉。
而这龙胆苦酒,却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涩味。不仅如此,千杯下肚,人却不醉。
不能醉的酒,又有什么意义呢?
艾纳尔之所以要点这个酒,只是因为这是她的推荐罢了。
艾纳尔总是会在喝酒的时候偷偷瞄上她几眼,看她游走在木桌之间,看她无意中抚平裙摆的褶皱。有时候,她也会注意到艾纳尔的视线,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每每这时,艾纳尔都会迅速撤回目光,假装毫不在意,可藏在杯后的嘴角却又总是不自觉地扬起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转眼间,酒狩节就到了。旧的一年,即将过去。
那天晚上,艾纳尔没有去参加那场全城欢庆的盛大游行,他选择待在酒馆中——即使到了酒狩节,酒馆的的侍女也不会有假期,所以艾纳尔决定陪着她。
更重要的是,他决定在这一天向少女表达自己的爱意。这是他纠结了很久所做出的决定,他觉得,酒狩节代表着新的开始,况且这一天酒馆的人不会很多,倒不至于让他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