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缓缓从看台上走下。
王钟步步于方擂下登台。
两人的步伐不徐不疾,台上台下这短短的距离,在他们的脚下,走出了一种长途跋涉的风尘之感。
无论是道院的众弟子,还是王川在甲子班的同学,都免不了将目光投向擂台。
两位“本家”终于停下了脚步,隔着不到一丈的距离,目光交错。
“好久不见。”王钟主动打了声招呼:“先前听说你身体有恙,我特意让袁征去看看你,只不过你们好似不怎么欢迎他。”
“我可不是爱狗人士。”王川微笑道:“你知道我养的是猫。”
“既然不爱狗,那为什么要替人当狗呢?”王钟满脸的不解:“我至今都没有明白,为什么你能在陈秋道手下,待得那么久。”
“还是说,他给了你什么不能拒绝的好处?”
王川轻轻叹了口气。
“喜欢养狗的家伙,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把别人当狗看,我能理解。”他解开自己用以御寒的外衣,轻轻丢在擂台上,迎着腊月的寒风,身体竟是连一丝颤抖都不见:“不把人当人看,你又怎么能理解人的感情?”
“感情?”王钟的脸上,终是透出了嘲讽之色:“感情这种东西,能值几个钱?”
“我以前觉得,你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带头大哥。”王川反唇相讥:“但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是什么带头大哥,只是一个孤独的可怜人。”
“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他对自己的兄弟,对自己的下属,应该抱有一股超越利益的精神和感情,才能真正让他们心悦诚服。”他看着王钟,眼中透出一股怜悯:“而在你的眼中,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你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或者说,是一条狗。”
“顺服自己心意的好狗,可以留在身边,心情好的时候,就投喂几块好肉,遇上弱者的时候,还可以让放狗咬人。”
“不服自己的恶狗,则是坚决要铲除的对象,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王川看着他的脸,想从其中找出哪怕一丝愧疚的情绪:“将身边之人全数视为手下的猎狗,以自我为中心的毛病,算是到了极点。”
“几近魔道!”
王钟忽然笑了。
“修行之道,须先顺心意,后能前行。”他看着王川,眼中仍有淡淡的欣赏:“你实力虽然不如我,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话语很有煽动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动摇我的心意,你是做不到的。”他的面庞逐渐变冷:“要么归顺,要么失败”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选择的机会。”
“你应该感激我的耐性。”
王川看着王钟那张脸,忽然就笑了起来。
“图穷匕见了吗?”他摇了摇头:“你能熟读顺心意的经文,却忘了‘大道须守正而行’,还能狡辩到几时?”
“大自在与大不韪,从来都只有一线之隔。”王川双手抱拳:“王钟,请吧!”
王钟深吸一口气,两道气流从口鼻中漫卷而出,隐有龙蛇之相。
“陈秋道对付孙绍山,只用了两招。”他低下头,大片的眼白暴露出来,正如王川的形容一般,像极了原野中择人而噬的野狼。
“我想要解决你,一招也足够了。”他紧握双拳,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从擂台上蔓延出去,甚至让台下的鼓手都感到一阵气闷:“但我绝不会一招就让你倒下。”
“我要在擂台上,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品尝失败和痛苦的难熬滋味。”
“然后,你就会知道,你先前触怒我的行为,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王川的双眼中,隐有辉光亮起。
开启了望气之术,他对王钟的气势,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眼前的王钟,周身萦绕着土黄色的气场,辐射范围甚至超过了这个擂台。
虽然不能直接杀伤人畜,但那股强势的威压,却能极大地削弱对手的反抗能力。
王钟的修为,跟陈秋道一样,都已经到达了炼气六重的极致,只差将劲力修行到混元一体的地步,就能突破练气七重,踏破练气境的第二道大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