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安石变法以来,宋朝皇帝五日一朝,就成为了规矩。
赵佶努力在遵守这个规矩,但他很快发现,有时候早朝上来了,大臣们没有什么大事,于是旧党的一帮君子们,就会开始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训谏他,开始各种叽叽歪歪,令人烦不胜烦。
德治天下,就是这么枯燥,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合乎道德的规范。否则,便会迎来无数的指责,某些利益集团更是以道德为剑,争权夺利,蝇营狗苟。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朝结束,赵佶便去探望了向太后。
前段时间,太后吃了宫外送来的奶冻,身子骨稍微精神了些,可随着时间的过去,病情还是慢慢在加重。
赵佶心中甚至有种预感,她老人家恐怕要薨了。
那些宫人奴婢们,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一个个越发谨慎小心起来,生怕被迁怒,整个宫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回到睿思殿之后,手中提着画笔,赵佶的心情有些烦闷,墨汁从笔尖滴落,将桌面上的澄心湖宣纸染的一片狼藉,他都没有想好画什么。
对一向才思敏捷的赵佶来说,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他深吸了口气,看了看殿门外湛蓝的天空,一片白云浮过,让他的心思微微活络了一些。
“往年的这个时候,矾楼的腊梅该是开花了吧……”
矾楼即是我们常说的樊楼,是东京第一酒楼,只不过水浒当中将矾楼写作樊楼,后来再提到这座楼,大家便多听到的是“樊”字了。
赵佶忽然想念樊楼的梅花了,于是不多时,皇宫延福门东侧的小门处,便有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
这三人,为首的做衙内公子打扮,正是皇帝赵佶。其身侧跟着的两个仆从打扮的人,一个是大太监王于林,另一个则是因宋进这个祥瑞而升官的梁师成。
赵佶只觉得出了那压抑的皇宫,便浑身轻快,几个人一路来到繁华的御街,东逛西逛,吃喝玩耍,很是尽兴。
“怎么感觉这次出来,街上竟然多了许多奇怪的玩意。”
走了没多久,徽宗便啧啧称奇。梁师成和王于林却没有发现,不免纳闷,连忙询问。
赵佶却说:“你们看,这大冬天的,怎么许多读书人手里都摇着把扇儿,难道不冷?这扇儿的样式我倒有些印象,倭人送来过几把,现在还留在内库里呢!”
王于林听了也顿时奇怪起来,倒是梁师成竟然知道事情的始末,他连忙抿嘴一笑:“官家竟然不知道此事吗?这些读书人带的扇儿,上面有诗词书法,有绢帛古画。倭人粗俗,哪有这么风雅?这可都是宋家那祥瑞想出来的!”
“竟然是他想出来的?在折扇上作画写诗,真是画龙点睛,有趣之极啊,去,给我也弄一把来。”
赵佶看着那些读书人手里摇的折扇,是越看越喜欢。
这家伙本来就喜欢画画、书法之类的东西。
这折扇将书法绘画,都汇聚于扇面上,弧形的扇面开合之间,极有艺术气息。
而收起折扇,它更小巧趁手,可出入怀袖,便于把玩。
扇面书画、扇骨雕琢,简直是文人雅士的天作之合,堪称怀袖雅物!
赵佶一下子就爱上了折扇。
“宋家那孩子能想出这等风雅之物,看来也是妙人!”
他心中对宋进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只是逛了几家扇子店之后,赵佶不由微微摇头,他嫌弃那些扇面上的诗词作画太过拙劣,扇骨的雕琢也粗糙不堪。
“等会回去之后,把宫里的匠人叫来,挑了象牙、玉料,做一把好的……”
赵佶暗暗琢磨着,一行人却慢慢来到了甜水巷。
“去问问,那来客居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