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回来了,今日妾身已经差人将咱们名下的两家店铺都发卖了,考虑到离京路途可能会漫长而且艰辛,所以妾身还特地将一部分笨重的银钱,换做了宝石、古玩等等轻便值钱的物件……”
宋仁学一回来,刘氏便迎了上来,他们房间的圆桌上,摆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珍奇物件。
不用说,正是刘氏买来的那些东西了。
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如今的北宋,还依稀有盛世的景象,商业繁荣不说,文人墨客手里也有的是钱,所以很多珍奇玩意不愁卖不出去,是很保值的。
当然刘氏花钱大量购买这些物件,出货的人见了这形势,少不了加价几分,但在刘氏和宋仁学看来,此时已经非同寻常,稍微亏一点,也无所谓了。
假如全是金银的话,整整几大箱,特别显眼,白白招来窥觑。这年头山野盗贼数不胜数,被抢了去,哭都没地方哭。
而这小箱子珍奇物件就不同了,真要遇上什么事,藏在马车里面,甚至是一个人抱着就逃,都是可以的。
宋仁学连忙俯身下去看了一会儿,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夫人你做得好,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将那楠木的小箱子合上,用黄铜的大锁亲自锁了,宋仁学心中安心不少,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不过,半晌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今日清晨,官家急招爹爹入宫,想来新的差遣,便要下来了,咱们不日就要离京,真是舍不得这花花世界啊!”
“都是大房那傻子害人,着实可恨!”
夫妻两个嘀咕了一阵,相顾无言,竟然流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宋仁学怜惜的擦去妻子眼角的泪滴,又说道:“咱们一家掌管府上的财政大权,如今家里遭逢大难,却不能只管自个!其实这几日为夫也在忙碌,刚刚为夫出去,就办了点事,我将族里的三家米庄,也成功典卖了。”
刘氏一听不禁愕然,急忙问道:“怎地如此?阿舅可没有同意啊,你这样自作主张是什么道理?”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做人不能这样没有眼光!”
宋仁学一声呵斥,接着便长身而起,站在窗口,眼睛远眺花园里的美景。他负手而立,竟然给人一种萧瑟高大的感觉。
宋仁学幽幽一叹,义正言辞的说道:“眼看家族蒙难,爹爹却被奸小蒙蔽,我能什么都不做吗?等朝廷的诏令下来了,人家都知道我们家要离京,还不得狠命压价?今日早些卖了,为家族减少些损失,岂不是好事?”
“等下爹爹回来了,定然会赞我高瞻远瞩,我们二房便又胜了大房一局!”
宋仁学说到此处,不禁有几分得意,像是考了满分的学生,期待老师发小红花般的看着妻子。
刘氏却只觉得脑仁有几分疼。丈夫的做法,似乎有点道理,但她总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他们夫妻两个虽然说现在掌管宋府的财权,但家主说到底还是老爷子。
老爷子为官清廉,宋家一大家子人,除了收地租,就靠那几家米庄来养活了。
这样重要的产业,你说卖就卖,也不和老爷子商量,这岂不是越俎代庖,于情于理都不对啊!
“这,夫君当真是……聪明绝顶。”
看着宋仁学期待的眼神,刘氏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夸奖来。她其实觉得自己这夫君向来不是很聪明,但此刻见到丈夫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她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
宋仁学察觉到妻子言不由衷,不由有些恼怒,这婆娘好生没趣,老爷我这次的表现,难道不英明神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