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五臣在大堂上,以手抚额,平时精光四射的双眼完全失去了神采,连一身的锦袍也显得不再光鲜亮丽。
堂下一众将领们身体一直在哆嗦,局势崩坏如此,他们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二十万雄兵,无论易州如何抵抗,无非是以卵击石而已。
气氛压抑之极,就连一向乐观的甄六臣也低下了头颅,一句话也不说。
“报……”
一名斥侯奔上堂来,“将军,辽兵快速过了紫荆岭,前锋已经到达太宁山!”
“天啊!”
“来的好快!”
衙门中一阵惊呼,人人心中的侥幸像麻雀一般被赶得四散飞了出去。
萧嗣先果然是先奔易州而来,根本不去燕京,最后的希望已经失去,明天,最迟后天易州就将面临辽兵攻击。
诸人在大堂枯坐了几个时辰也拿不出破此危局的方案,只有一阵阵的沉默反复煎熬着这些将领们的心灵。
“将军,怎么办?”
“难道坐以待毙?”
“咱们投降吧!”
甄五臣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将双手摊开,无力的念出一句话来。
“事到如令,无可救药,趁着还有些时间,大家各自逃命吧,猫有猫道,鼠有鼠洞,乱世来临,只能各凭本事生存了!”
见主将同意逃命,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易州此时人心惶惶,守是肯定守不住了。
甄五臣说道,不再看众将的脸色,将大袖一挥便回了后堂。
一行人连忙围住了甄六臣。
“六将军,你意如何?”
“末将愿意跟随六将军。”
“五将军不要咱们了吗?”
甄六臣终于抬起头来,“实不相瞒,大难临头各自乱逃,谁也顾不上谁,俺和五哥向南去宋境,咱们是大辽的叛臣,只有寻求宋朝的庇护方能活命,各位自有阳关道,愿意跟随的咱们一起走,不愿意的,在此祝他一路平安了!”
一听主将要逃,易州更乱了,待南面城门一打开,整座城池陷入彻底混乱。
士兵们乱哄哄抬着箱子,拉着马车,富商们消息灵通也早早收拾了随身细软挤在南门,一见甄五臣只管逃命,居民哪里还不知道他准备弃守易州。
有性急的遥指着衙门大骂,这时也没有人再来管这些闲事,普通家庭舍不得家业者有之,仰天长叹者有之,面南哭泣者有之,人生百态一日之内尽显。
这时侯,再大的名声,再高的官职都是无用,就是皇帝亲临,只怕也难以压制民众心中那熊熊大火。
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这时很多人都羡慕的看着天上自由飞翔的小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