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耿旺竹筒倒豆子一般诉说完自己全家的凄惨遭遇,李怀德和吴辉对视一眼,也是唏嘘不已。
诚然,林家和凌啸虎干的这些事儿确实很突破常人心中的道德底线,虽然很没有人性,但以这个时代的律法来看,无论是耿忠平所签借款的高利,还是赌坊对耿旺一家的追讨,包括耿旺及妻女卖身于林家的死契,都还算是律法所允许的范围之内。
在追债过程中这伙人将耿忠平打成重伤致死,将耿旺妹妹逼良为娼卖入青楼,这两点确实违法,可如今这二位苦主早就死了,没有任何物证,光凭耿旺自己的说辞,无论如何是搬不到林家和凌啸虎的,这点耿旺自己也十分清楚。
他就像是个可怜的鸵鸟一般,事到如今,不敢奢求任何能够向林家和凌啸虎报复的机会,只求有一天自己能带着妻女跳出这个火坑,除了奴籍,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眼看耿旺越说越伤心,整个人都要彻底崩溃一般,吴辉不得不赶紧出言安抚。
“耿旺,你且放心,李大人让我将你单独留下,就是已经猜到了你必然不会是心甘情愿地替那林二去死,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受制于林家,有不得不答应的理由,而且这些理由十有九就是你的亲人。”
耿旺闻言哭的更大声,整个人跪在地上,冲着吴辉和李怀德,磕头如捣蒜。
“恳请大人务必救救我那可怜的妻女,我这辈子无以为报,来生定将当牛做马报答大人您的大恩大德!”
李怀德听完赶紧把耿旺扶起。
“你且放心,在堂上的时候,吴师爷已经让林家把你的家人都给送来,但凡林家不想跟我直接翻脸,应该都不会在你这件事儿上耍什么花样才对。等你和家人团聚之后,本县再给你拿几两银子,你们就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
与此同时,李昂溜溜达达地走回了自己的小院儿里,李三儿就在他屁股后面一步不离地跟着。
二人都没怎么说话,李昂心里想的是之前那个没问完的问题,而李三儿却仍然满脑子都是刚才李昂对堂上两方话语的深度剖析,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些年仿佛白活了一样,这些事情还没有一个五岁娃娃看得明白。
等进了屋,李昂轻车熟路地拿起茶壶,找了个干净茶碗倒了一杯凉茶放在一边,然后捧着茶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顿猛灌。
这“吨吨吨”的喝水声也让李三儿回过了神,眼见李昂一边喝水一边那杯倒好的茶给他推到了面前,赶紧躬身感谢。
将壶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李昂舒坦地长出了一口气。
眼见李三儿在站在一旁,小口地抿着茶水,李昂故作不悦,皱着眉看着李三儿:“李三哥,干嘛不坐下,站着显你个子高吗?”
李三儿哪里敢跟知县少爷这么随意,急忙摇头拒绝。
“别,少爷,我这……真使不得,我站着就行了……”
“让你坐就坐,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坐下,我有要紧事儿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李三儿见李昂双眉皱起,像是真的生气,赶忙点头哈腰地拉过圆凳坐下,不过却只敢把小半个屁股虚搭在凳子边儿上。
“少爷,您说吧,您想知道什么事儿,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