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啥?”孟庆祥气呼呼地喝道,
“他愿意干就让他干,你不许留他吃饭。”孟庆祥吩咐着。
为讨好孟庆祥,冬生着实下了功夫,孟庆祥由于多年劳作,两个脚上磨出了鸡眼,需要定期修脚方才能缓解疼痛,瓦拉尔这小地方没有修脚的店铺,孟庆祥只能定期往返于县城修脚,冬生为此特意去县城学习了修脚技术,亲自为孟庆祥修脚,免了孟庆祥往返奔波之苦。
这一招儿很是管用,孟庆祥较为满意。他闭着眼睛斜靠在椅子上享受着冬生专业的服务,心中有了几分感激,但依然没有松口儿。
过年时,冬生托人在南方买了海参孝敬他,孟庆祥端详着这稀罕物说:“小子,别白费劲儿了,现如今我徒孙儿都比你大,我不可能再收徒弟了,不能破了规矩,这东西你还是拿走吧。”
冬生也不气恼,笑着说:“孟叔不用客气,您儿女都不在身边,您二老平日里也太寂寞了,我呢,就是来给您二老解解闷儿,顺带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孟庆祥说:“你小子倒是个好脾性儿,这性子比你爹强多了,想当初我和你爹在厂里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闹得如同冤家般啊。”
冬生震惊,难怪孟庆祥怎么都不收他,原来是与父亲有过结,谁会喜欢仇人家的孩子,更别想着会把女儿嫁给自己了,冬生想不出父亲究竟与孟庆祥有着怎么样的过结,父亲虽说脾气倔强,可是心地善良,也是老实憨厚之人,怎么会和别人争抢锋芒呢?和谁抢不行呢?怎么偏偏就是孟庆祥呢?
天不隧人愿,世事总难预料,冬生几日闷闷不乐,如泄气的皮球打不起精神,恰巧同事来约酒,便借酒浇愁。
二十多岁的壮年郎在一起,不是讨论这个月谁挣得多,就是议论厂里哪个姑娘漂亮,冬生本就心里不痛快,又喝了酒,嘴上便没了把门儿的:“别看老孟长成那个匪样儿,她闺女可是闭月羞花赛西施啊,你们都没见过吧,那可真叫一个美啊!”
一个小青年起哄:“难怪你非要拜老孟为师,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另一个叹道:“冬生你移情别恋了?我看冯朵儿对你不错啊!”
冬生忙喝止:“别乱说,冯朵儿拿我当哥哥,”
这青年急了:“谁乱说了?你俩不是从小就好吗?记得小时候你还为她和别人打架呢!”
冬生忆起幼年往事,恍如隔世。
冯朵技校毕业,尽管冯二多方努力,还是没有给她办下适合的工作。
现如今的供销社也不比从前,工资低了不说,也没了以前那些好处,个体商铺的数量与日俱增,镇子里也建立了自由大市场,人们再也不用去供销社里抢购了。
冯二想明白了,与其四处花钱托关系办工作,不如展开拳脚自己干,学成的手艺瞎不了,怎么都能挣饭吃,况且冯二媳妇也会些针头线脑儿的小活,冯二便在镇市场里给她们娘俩开了间裁缝铺,冯朵儿认真勤快,冯二媳妇热情周到,一年到头活计不断,生意红红火火,收入也自是丰厚。
冯朵儿对冬生依旧痴心一片,只想等冬生工作稳定后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虽说定婚之事没有女方先开口的,但是冯二与张德顺交情好,就自当别论了,况且冬生现在已经是国家正式工人,旱涝保收的铁饭碗,冯朵儿没个正经工作,自知矮了一头,冯二便顾不上许多。
大年初五,冯二提上两瓶好酒,带上酱好的烧鸡和炸鱼来到张德顺家,二人推杯换盏地喝起来。
张德顺感慨道:“我退下来每日在家实在闷得慌,你若有空就常过来,咱哥俩儿亲便亲便,否则非苦闷死我,”
冯二端起酒杯与张德顺碰了下,一饮而尽:“那是自然,咱俩这交情还说什么,且不说这多年的兄弟情谊,就是眼下我还想与你亲上加亲呢!”
张德顺听出了冯二的弦外之音忙问:“这话怎么讲?”
冯二给张德顺添了酒,见周围没人便悄声说:“如今冬生的工作已妥当了,你总算没白忙活儿,我家冯朵儿虽说没正式工作,但是缝纫技术越发进益了,维持生计肯定不成问题,他们俩儿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孩子们的心思你可曾知道?”
张德顺平日里一向对孩子们不大留心,自然是没有察觉,听冯二这么说此时方才醒悟,有些激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此事若能成咱俩就是亲家了,一家人!这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缘份,只是我家这条件就怕委屈了冯朵儿,”
冯二眼一瞪:“委屈什么?哥说这话就见外了,能嫁到老哥这样的实诚人家是她的福气!”
张德顺心里欢喜,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喜事,他不断地给冯二夹菜,两人商量着把这件事儿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