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六层，护士姐姐们交错而行，径直走到608房15-16床，门前有个大叔坐在长凳上阅读《瑜城日报》，他望见孙二只是微微一点头没有说什么，不过倒是把孙二吓了一跳，仿佛他们认识一般。

孙二也点头示意，坐在了大叔旁边，倒不是孙二刻意想去攀谈，他一路上思考了很多如何去与乐雅、郑潜交谈，想了很多种方式都觉不妥，现在虽然到达了目的地索性坐了下来，总之人到都到了也不着急进去。

大叔见孙二坐下，卷起报纸从怀里拿出包烟来正欲出手远远望见护士杀人的目光便又悻悻收了回去，大叔很壮短发、国字脸，戴了副眼镜，他的嗓音很低，但很有力。

他道：“来看同学？”

孙二有些紧张：“朋友。”

大叔：“恩，不错。”说完便不再说话继续摊开报纸。

孙二偷偷瞟了大叔一眼，他猜测大叔应该也是调查人员，或许他通过唐柳约已经认识了自己也不一定，或许是保镖，保护里面的乐雅和郑潜。

不管了。

孙二甩开思绪注意力探入病房里，说起来他和郑潜压根就不认识，而且郑潜还是那日想要祸害唐柳约的团伙成员，而乐雅也仅仅是数面之缘，怎么也算不上朋友，说到底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寻找他和郑潜之间的联系，顺带看望一下乐雅这个可怜的女孩，而孙二偏偏又是个不愿意去可怜别人的人，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看着自己拎的苹果忽然感觉有点可笑。

消极情绪扑面而来，孙二没有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陷入沉思，而从他的周身，一条条五颜六色的线飞翔跳跃着跑进病房。

里面一男一女静静躺在病床上，乐雅的脖子上挂着条围脖，孙二竟然认识，是上上周唐柳约拉他去街上买的，原来是买给乐雅遮住伤口的。

哼，好你个唐柳约，还特意叫上我说什么要选男孩子喜欢的，叫人误会，难怪也没见你带过。

正开着小差乐雅的声音将孙儿的思绪叫了回来，听起来讲话似乎还有些无力，像只软绵绵的树袋熊：“明天，就走了。”

郑潜看起来也瘦了些许，他没有转头看乐雅只是恩了一声。

孙二悄悄开了异眼，他注意到乐雅的周围已经没有了压迫感，可是灰色气息依旧若隐若现，或许有些伤害永远也无法抹去吧。

乐雅：“郑潜……”

郑潜忽然涌出一丝生气：“好好歇着，不要说话了！”说完郑潜随即又软住：“对不起。”

乐雅：“对不起。”

“乐雅，是我对不起你。”郑潜侧颜望过去。

乐雅眼中有些感动，不过接下来却被一扫而空。

郑潜接着说道：“我不该这样接近你的生活。”

乐雅开始流泪：“为什么？”

郑潜：“如果因为我的靠近会让你随时抛弃自己的生命我宁愿不再靠近你。我觉得我们现在都很幼稚。”

孙二看到乐雅周身的灰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能爆炸开来！

孙二被惊醒！

他发现自己还坐在外面，身边还是正在看报纸的大叔，他的嘴里叼着根烟，却没有点着。

孙二火速冲入病房，乐雅正漠视前方，而郑潜也抿住嘴不再说话，孙二的闯入竟然没有惊动到任何一方。

确信方才在外面莫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双手拍在郑潜的病床上道：“你就是郑潜对吧，你伤害别人很有一手啊。”

郑潜满脸通红仿佛在孙二偷听他说话而愤怒，他坐直身子：“你谁啊？”

“你说这种话就不怕悲剧重演吗？”

“我说什么了我！”

正是时病房门又被推开，眼镜大叔拎着苹果进来：“小夫子，你饼古啊。（上海话，小伙子你苹果）”

孙二缓缓起身接过苹果：“谢谢。”

大叔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经过这一茬病房又冷了下来，孙二转头面朝乐雅：“你好，乐雅。”

乐雅还在发愣，见到孙二时迷茫占据了山头。

孙二也明白：“我们见过的，春藤中学，院墙角，你在地上写了名字。”

听完乐雅抹去眼泪竟然笑了，她从病床里伸出手。

乐雅的手很细，很凉，孙二握过去顺手将苹果放在了地上，他注意到乐雅那里的零食水果还不少，想来应是唐柳约的杰作。

孙二摸摸脸道：“听说你明天出院了来看望你。”

这句话说完郑潜和乐雅满眼诧异，的确，他们本来就是个初中生，而且连认识都不算认识，孙二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