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话,简短,也莫名其妙。
但林奚却没有在追问什么,因为自己父亲自己清楚,哪怕今日才发现自己所知的或许还远远只是皮毛,但这位爷说话做事惯来如此。
从不给因由,也从不多解释。
该说的,一个字不少,不该说的,半个字不多。
若非如此,林奚长这么大,也不至于歪成这样。
但是,
您老人家至于就这样拍屁股走人嘛?!您儿子好歹小俩月没有回家了,这……
小爷肯定不是亲身的!
林奚撇着嘴,郁闷的看着自家老爷子颠颠儿地上楼,司和安那厮不乐意吃您还上赶子请酒,到我这就是这待遇?
得,
走吧。
“去松林福地,咱自己吃点野的,糟老头子坏得很,不稀罕吃你的。”
林奚上车,一巴掌拍飞低眉弯腰占据后排中间扶手的老松鼠。
因为气候原因,江南六月天的林间,湿气还很重,出城之后,赵不住一声不响地就给座驾套上了隐匿结界,这一路,开的是人挡超人,牛挡超牛,没几分钟,就到了林奚熟悉的松林下。
一条光秃秃的土马路蜿蜒而上,赵不住将车停稳,就下车引路。
两人一鼠,一路行到半山腰,才看到上次林奚出来的那扇朱漆大门。
远远望过去,高耸的围墙之内,依然氤氲袅袅,有琉璃屋瓦,露出别致一角。
闻着林中鸟语,鼻翼间草木芬芳,林奚觉得,或许哪天,自己真的能够远离这棋盘之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丢掉麓山脚下那间小院,来到这里,
人生若能在一处这样的地方苟到地老天荒,那该是何等幸福的事情。
老松鼠挥挥小短手,大门悄然洞开。
林奚跨入,
入眼处依旧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只是灌木间草地上低眉顺耳的牲口,已经不在了。
真上一拍脑门,顿时想起自己豪掷千金干出来的大迁徙,极其无语。
再好看的景致,没有生灵陪伴,幽居起来也不见得能舒坦几时,这么一想,那群自己到现在都还叫不全名字的牲口,早已经扎根在自己心里,和一家人已没多少区别。
最重要的是,
自己想吃的野味从哪来?
他大爷的!
林奚突然就没有半点悠游的心情,走马观花地来到真殿之上,坐下,然后屏退俩个货。
祭出眉间赦令,肉疼地布上一层纯净的妖力结界。
头顶,有乐章奏响。
一道氤氲凭空显现,乐章逐渐消散,云雾聚拢,一个一人长宽的入口跃然眼前。
林奚看看有些颤抖的赦令,招手握住,然后不再犹豫,起身,跨了进去。
门后的世界,
一片烟波浩渺。
林奚陡一出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云端。
纯净的白云仿佛一团安置在半空中的棉絮,柔柔的,却不觉得飘荡,看起来很是稳当的样子。
眼下这方无名的水域,此刻正有各类巨兽跃出再潜入,嬉戏打闹,看起来极其欢快。
赦令卷轴在手中猛然震颤,林奚张开五指,嘴角带笑,作势欲将它丢了出去。
小东西顿时腾空,本就极快的速度,这一刻宛若瞬移一般,在云团的上空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四下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