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在榆棢的带领下直接来到神农氏的居所外庭,向神农氏汇报已经做好了南征的准备。
神农氏的眼睛里露出神采,立即传令召集诸臣属及卫城城主前来。
天下共主令下,诸臣属及卫城城主立即飞速赶来,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这外庭就已经分成两列,站了数十官员。
而后有传令谒者开始在门口高呼:“西陵城主到。”
站在神农氏座下当中的鸿不禁转身回望,但见一个身穿青色细致麻布长袍的中年男子从外庭的大门口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人身材颀长,面容爽朗中透着温和之气,炯炯目光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应该是不善战却胸有沟壑之人。
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身着鹅黄色细致麻布长裙的女子,二八芳龄,眉目精致,眼波中是不是荡漾出一丝柔情。
见鸿正看向自己,那女子微微一笑,却不是对鸿,甚至没有再瞥看鸿一眼,你微笑中也露出高傲的意味。
反倒是西陵氏与鸿四目相对,其目光也不禁深邃了几分,对鸿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后,便目不斜视地走到神农氏面前,躬身施大礼,道一声“西陵氏德拜见主君”。身后的女子也对神农氏欠身礼拜,“西陵蕾拜见主君。”
归为卫城之主,说白了就是神农氏的近身护卫,其家族必是神农氏的心腹与股肱之臣,因而不仅不需跪拜,甚至神农氏见到他也颇和颜悦色,笑道:“德,入座。蕾也长大了!”
西陵氏德再拜一次后,来到神农氏下首右侧的首座,庄严地坐了下来。而蕾则露出颇为喜悦的神情,又一次对神农氏欠身礼拜后,站到了西陵氏德的身旁。
紧接着便又听门口的传令谒者高呼:“洛河城主到。”
声音为落,一个身穿金色细致麻布长袍的中年男子就从外庭大门走了进来。彼时丝绵之物尚未被人们用以织布制衣,身着细致麻布则凸显出身份的高贵。
然而洛河城主的高贵之处却不尽在衣衫上,更在于他全身上下挂着的明珠与宝玉,光芒璀璨,使他整个人也包裹在一片淡淡的金色光芒中,这使得他原本就微胖的身材更显富态,带给人一副温和又热情的感觉。
而他的神情也十分符合这种感觉,一进门便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左右列着的文武臣属含笑抱拳,又凝望了鸿一眼,笑意盎然地点点头,从鸿的身旁走过,来到神农氏座下,躬身拜见,随后坐在了西陵氏德的右侧,但与西陵氏的庄严肃穆不同,他始终笑眯眯的,时不时还看鸿一眼,笑容中便颇有一番意味。
鸿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有沉吟,但面色却古井无波,转过头望向门口。
“有虞氏到!”随着门口传令谒者再一次的高呼,鸿敏锐地发现,那谒者的神情似乎有一些紧张,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胆战心寒的庞大煞气,紧接着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这身影刚出现的刹那,这股庞大的煞气忽然就收缩回去,鸿心头的惊颤也随之消失。他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细致麻布长袍的魁梧男子走了进来,而在他身旁还跟着一头巨兽。
这巨兽伸长一丈,浑身漆黑如墨,形似猛虎,却偏偏长着一颗狮子头,黑色的鬃毛向四周澎湃,仿佛一团黑色的海藻。
但这巨兽一入外庭,气势顿时收敛,如他的主人一样,似乎不敢外放气息忤逆神农氏的威严。
这魁梧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龙行虎步地走到神农氏座下,甚至对两旁的文武臣属以及站在当中的鸿视而不见,对神农氏礼拜过后,走到了神农氏座下左侧的第二个位置,大刀立马地坐了下来。而他身旁的巨兽则匍匐在其脚边,微微闭目,似乎与它的主人一样,没把在场的众人放在眼里。
不过这种事似乎已经见惯不怪了,两列臣属神色如常,仍旧面对神农氏,带着恭敬。唯独门口的谒者此时终于放松下来,随着他目光一凝,露出惊讶的神色,立即又高声叫道:“方相氏到。”
方相氏,鸿曾经见过,此时听闻,心中有牵挂起了嫫。眼见着一身端庄的西陵氏芷萝款款走进前庭,先对左右列立的臣属点头微笑,又望向鸿,露出颇有意味的笑容,随后向神农氏座下走去。
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身穿一身黑色兽皮长裙,风姿飒爽,面容绰约,其美貌,甚至那已经美不胜收的西陵蕾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只不过这少女带给鸿分外熟悉的感觉,可鸿自问却从未见过此人,而擦肩而过时,这女子竟然扭头望了鸿一眼,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但这笑容投影在鸿的的眼中,其心里却一沉,迷惘了起来。
参见过神农氏,方相氏芷萝便坐在了神农氏座下左侧上首的位置,依旧是气质端庄,风情万千。
而那少女则站在她身旁左侧,与先前不怒自威的黑衣壮汉相邻,如此一来,趴下壮汉脚边的凶兽立即睁开了眼睛,抬头望着少女一眼,目光中先是夹杂怒意,随后又闪烁迷茫,最终充满了恐惧,立即向后缩了缩身子,离那少女远了些。
四位卫城之主到齐后,鸿也转过身来,对神农氏再拜。神农氏随后朗声说道:“少典部已准备好南征,然而其部战力仅三十七人,面对千余战士的有巢部,实难行剿灭之计。诸公可有自愿辅助者?”
神农氏言简意赅地说完这些话,就用和善的目光扫望群臣,这些文武陈述一个个面面相觑,文官自然无法上阵杀敌,因而都把目光投向了武官一列。
武官一列党首的金正蓐收微微侧首,瞥看了一眼排在他身后穿着白底黑纹精致麻布长袍的长发青年,见那青年低垂着脸看着地面,神色肃然,他定了定眼神,向前走出一步,躬身礼拜神农氏道:“濮部与有巢部厮杀日久,对其十分了解,可派遣濮部坐镇后方,供应粮草,补给战士。”
濮部主君布蛮一听,连忙从武官列走出几步,来到金正蓐收的侧后方,对神农氏深深一拜,朗声说道:“濮部愿后援少典部。”
神农氏听罢点点头,“准!”随后他有温和的扫望座下群臣,然而一时间诸臣却鸦雀无声了。
这一刻,外庭极静,听得到风声与虫鸣,每个人都像定格似的一动不动,气息中透露着谨慎。
先前金正蓐收与布蛮的请命,看似遵从神农氏号召相助少典部,但拥有数百战力的濮部却只作为后援,显然是要把少典部推到战场上去。而在此之前,金正蓐收曾回头看向他身后的青年。
那青年,鸿不认得,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认得,正是神农氏的次子公子厉。
显然,金正蓐收与布蛮的请命,是受了公子厉的指使,将少典部推上战场孤军奋战,也应是公子厉的授意,如此一来,诸臣都不敢贸然请命,毕竟公子厉是得罪不起的,他们其中更有公子厉的附庸,自然想看到作为支持储君榆棢的部族少典部,在战场上灰飞烟灭的下场。
此时,鸿也看出了诸臣的意味,心中怆然之中升起一股怒气,眉头一蹙,向前一步走出,对神农氏深深一拜,“主君,我少典部……”
他本想说不需他人助力,可就在此时,一个曼妙的声音打断了他:“启禀主君,方相嫫愿率百人相助少典部。”
嫫!
鸿顿时心中震惊,抬头瞪大了眼睛,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