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鸿一口气做了十一把弓,自己背上一把,递给嫫一把,剩下的九把,就从族人中找出九个半大孩子,一人一把。
大家都蒙了,不知鸿要做什么。
“你们还不会用弓箭,一会儿看好我们是怎么做的。”鸿对少年们嘱咐一番,又对嫫说,“一次五支箭,以你的速度可以射三次,十五头黄羊?”
“我可没你那么准。”嫫点了点竹弓,从腰间的兽皮带中抽出三支箭,搭在弦上,对远处山坡上的黄羊瞄了瞄,“一次三支,最多射两次,六头黄羊。”
“够了。”鸿点点头,“我去那边,你们跟我来。”他招呼少年们跟他一起往西边的草坡走去,“一会儿你们按照我教你们的先射,等它们大乱,你们就往山坡上跑,但凡有冲上山坡的,就射它。我在北边守着。”
随后,鸿教导少年们如何使用弓箭,他不期待这些第一次摸弓箭的少年能够立即成为神射手,而他要的只不过是一场混乱。
在鸿的教导下,少年们有模有样地学着如何拉弓,如何搭弦,有的对这玩意感到新奇,有的却眉头紧蹙,“鸿哥,这东西能射死黄羊?”一个少年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虑。
“我用之前的弓射瞎过巨猪。黄羊的话,这竹弓应该足够。”鸿笃定地说,少年们看着他热切的目光,虽不在多言,但脸上的犹疑似乎仍未散去。
毕竟鸿可是部落里最差劲的猎手,别说没萨满之力,就算是拼蛮力,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些半大孩子。若非他是主君的儿子……
鸿心中自知这些少年未必尊重自己,但经历过狩猎后,他越加发现,有些事你不需要去辩驳,只需用事实验证即可。
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便叫少年们去逐猎黄羊。毕竟是些从未参与过狩猎的孩子,又当手中的竹弓是个新奇的玩具,他们顿时欢呼一声,嘴里发出古怪的吆喝,学着父辈的样子朝满布黄羊的山坡冲杀过去。
一些少年急切地拉弓射箭,只见那些竹箭射上天空,划了一道抛物线,就坠落在地上,直直地扎入土中。
“这东西太不好用了。”有几个健壮的少年狠狠地将竹弓摔在地上,赤手空拳去追逐黄羊。
这里的黄羊似乎从未见过人类,忽然看到好几个两脚兽怒吼着朝它们冲来,动物的本能让它们意识到遭遇了捕猎者,立即撒凯四蹄,向四面方逃窜。
奔逃,是它们这些善于奔跑的生灵逃避捕猎的唯一方式,已经一代一代延续了数百万年。这种机制的目的就是,让那些身体较弱的成年黄羊成为猎物,从而以最小的成本保护那些身体强健的黄羊,并将这些经过自然选择的优秀基因传递下去,促进种群的健康发展。
残酷的一面,往往意义深远。
不过少年们从未品味过其中道理,只是看到黄羊四处逃窜,捕猎者的凶气就愈发浮现出来,早就将鸿的嘱咐抛在脑后,像一头头疯了的小豹子似的,四下追逐。
只有少数几个少年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艰难地爬上山坡,面朝北方,用弓箭不住地射击逃窜的黄羊。他们的技术自然也不怎么样,竹箭大多落在地上,只有一两支滑破了黄羊的皮毛,却根本阻挡不住这些动物的脚步。
然而这已经足够了,混乱的黄羊开始畏惧南面的山坡,纷纷向北逃窜。而鸿则躲在草丛中,瞄准、拉弓、射箭……嗖嗖嗖,竹箭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少年们眼睁睁地看到十几头黄羊被竹箭刺中,应声倒地。
“够了!”鸿从草丛中直起身来,挥舞双臂向少年们呼喊,“快回来搬黄羊!”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那些追逐黄羊却仍旧两手空空的少年,惊讶地瞪着鸿的猎物,而那几个完成任务的少年,也被鸿的射箭技艺惊呆了,半晌才如梦初醒,欢呼着向鸿奔跑过来。
“好了,你们几个也快过来吧。”鸿朝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少年呼喊,“第一次用弓箭,不习惯很正常,慢慢就好了。”
那几个少年脸上浮现出红晕,再看鸿时的目光也多了一抹敬畏。他们没有想到,曾经被族人们认为如此不堪的鸿,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捕猎技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猎获十几头黄羊,甚至族里的父辈们也未必能够做到。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又捡起了被他们丢掉的弓箭,“两个人去把竹箭都捡回来。”鸿指点了两个少年去打扫战场,其余的少年在鸿的指挥下,用兽筋把黄羊两两捆绑在一起,合力向休息地拖去。
“一会儿吃饱了,跟我去竹林再砍些竹子,争取让大家都能用上弓箭。”鸿志得意满地望着远处的竹林说道。
“好!”少年们齐声呼应。就好像当年雄即位少典氏时所受到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