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越来越暖和了,早晨的晨曦和傍晚的晚霞,都显得柔暖了许多,给人一种希望和憧憬的力量。
然而,更多的力量应该来自于大悲过后的大喜吧。看到大半幸存的族人,少典氏雄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往日的雄风好像回到了这个如风雪似的汉子身上。
他们说,那日营地里钻出一头狸力。这送上门的肉食怎可轻易放过,于是老人孩子和妇女们纷纷围堵,这头狸力走投无路又钻回原来的地洞里。人们发现这个洞异常的大,猜想下面可能有一窝狸力,对于部落来说,可谓是一份饕餮大礼。于是人们纷纷钻进洞里搜寻,人多结伴安全性也能有所保障。
可不巧的是,就在地洞里穿梭的时候,他们听到地面上传来了土狼的叫声,紧接着就是负责守卫部落的猎手们的惨叫声。
少典氏雄带领大部分猎手们出去捕猎,所剩下来负责安防的猎手寥寥无几,很快惨叫声戛然而止,人们的心也都沉重的坠落下去。他们知道,外面的猎手都被这些畜生咬死了。他们都是老弱妇孺,力量更比不上阵亡的猎手们,因而不敢出去,只能抱团窝在地洞里,期望土狼们寻不到肉食就自行散去。
不料这样一等,就是数日。在黑暗之中,他们不时听到土狼的吠叫,乃至于后来听到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和怒吼声,更是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来了更强大的野兽,而他们或许会饿死在地洞里呢。
“看来真要感谢那头狸力呢。”在南迁的途中,鸿一边搀扶着父亲,一边对另一边扶着父亲的姐姐霊说。
“是啊。”少典氏雄不失时机地插了句话,“鸿,我的儿子,这次出猎你表现的不错,尤其是你先嫫一步跳下地洞,你让我看到了,我从来不敢想象会出现在你身上的勇气和力量,以前是我不对。”
父亲对鸿的态度有所改变,已经让鸿大出意料。他更没想过,有一天父亲会对他道歉。“不过。”少典氏雄的话锋却突然一转,“至于出猎前对你的许诺,恐怕我做不了主。这事现在要问你的姐姐了。”
鸿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出行前他与父亲的约定——只要捉到一只兔子,就不让霊嫁给榆棢。
而在这次出猎中,鸿虽然没有捉到兔子,但他杀死了巨猪,恶战过短面巨熊,将生死置之度外,去与谢尔盖一同抵御土狼,并将藏身地下的族人们带回来……他所表现出的果敢与坚定,以及曾经被人们瞧不起的手工活,都在这个过程中大放异彩,令人刮目相看。
而作为鸿的父亲,少典氏雄在欣慰之余,身体里仿佛也因此充实了几分力量。偶尔困寐时他回想起死去的妻子——鸿的母亲,“芙,要是你看到,也会很开心吧。”他想这话时,不经意眺望天边的那朵云彩,彩霞渲染的金色天空中,仿佛映出了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渐渐地展露微笑。
然而更多的时候,少典氏雄仍忍受着背部带来的痛苦,长途跋涉的迁徙对重伤的他来说并不友好,历经的惨状和荒原的风霜,正在逐渐掏空他的力量,两鬓的霜白越来越多,深刻憔悴的皱纹也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
无情的岁月,正在击垮这个驰骋荒原的雄主,他的生命仿似南方的霜雪,正在走向衰退的边缘。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清澈的,充满希望。尤其是凝望朝晖时偶尔会闪过一抹绚烂的色彩,仿佛他的脑海里正编织一团旖旎的梦。
“陈城还远么?”路上,榆棢与他并行时,少典氏雄问了这么一句。年年向神农氏朝贡,但大多是由神农的使者前来运走,不只是他,也包括他的父亲、祖父以及更早的祖先们,几乎从未离开过冻土荒原,更从没见过所谓的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