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为了他好,不愿意这样一位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郎知晓真相,就此心染仇恨或悲苦,一生在惶惶荡荡中度过。
可又有谁知道,黑暗之中闭着眼睛,才是最让人心生恐慌的举动,恐惧正是源自于未知。
徐幸平视老爷子片刻,等来等去也等不到下文,瞬间泄了气,一脸沮丧道:“算了,京城的人我手不够长管不到,可淮水城内要害我的人,您老总得告诉我吧?”
“秦方已死,还剩两人。”徐印雄语速渐缓,娓娓说道:“身份目前尚不明确,你也不用多管,带我查明之后,必定亲自料理。”
说来也巧,李泗当初可是挑了校事五尉不在府内的时辰,才擅闯校事府记档处闹事的。
未曾想到,刚翻阅官员调动文件找出了秦方的档案,还没来得及查看余下二人,府左郎中杨子恶居然因急事偏偏赶至。
杨左郎中是个急性子的人,见此情况,两人针尖对麦芒,言语肯定不合,于是当场就动起了手,打得记档处的桌凳俱裂俱碎,门窗残破摇曳,笔墨横飞满墙。
幸好有眼力者请来了府丞大人拉架,二人才收手罢战。
李泗的右上臂挨了一刀,刀口颇深,几可见骨;杨子恶也不好过,左肋中了一记梅花钉,差点洞穿肺叶。
二人临走前各自撂下一句狠话,便分道扬镳了。经此一役,算是彻底结下了的梁子。
徐印雄死不松口,徐幸也拿老爷子没得办法,只好转移话题:“听说我朝要与上唐交战,您老何时出征?”
“明天。”
“这么快?”
“兵贵神速,南阳地远,多耽搁一天,就会多延误一份战机。”徐印雄淡淡回道,两只手指在桌子上比划了一番,似乎实在丈量南阳与淮水的距离。
徐幸低头望了一眼,反问道:“仓促之间出兵乃是兵家大忌,粮草军械没有准备充足等于自断后路,无法持久与敌军对抗……是不是不太好?”
“兵书上学的?”徐印雄眼睛微微眯起,面色严肃,心里边却很是欢喜,认为自己孙子有出息,还是懂些兵法的。
徐幸其实很想说是从“百家讲坛”上看到,自个稍微润色一下的,但还是压回肚子,顺从地点了点头。
“兵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武安侯说了句老话,便开始教导孙子,传授沙场征战的经验了,“我手底下不过两千兵甲,征军之中排行末尾的一路。要打,就得打埋伏,查探地势寻好地点,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即使敌军士卒众多且军纪严明,不受干扰,我等也可按照规划好的撤退路线,从容离去。攻守有度,争的……就是时间!”
“如果上唐敌军比我军先到达南阳,又该怎么办?”徐幸觉得很有道理,可还是忍不住挑毛病。
“不会产生这种情形。”
“不会?”
徐幸蹙眉,愈发困惑道:“我军又未探明敌军的发兵时间,您老因何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