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斗漫天。
西南北三条街道上人影萧条,贩商们都在收拾整理铺子,准备打烊。可是城中的东街却不是这样一个安静将睡的状态。
为了迎合侯府的将门之风,徐幸特意穿了窄袖骑装赴宴。
他没有戴皮帽,只是用了镂空雕花的银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的袖口与禄口也点缀着绛紫色的缎边儿。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身后跟着魏小乞和丁二春,三人漫步在街上,所到之处,热闹非凡……
满街的灯火将平坦的青石路面照耀得如同白昼,街上行人如织,或驻足摊前或指星看天,驻足摊前的男女应该已经在一起;而指星看天的,大约是刚开始勾搭的前戏。
他们偶尔欣赏卖艺汉子的喷火碎石,也会回顾铺摊小贩的吆喝叫卖,黑幕上空有烟花似锦,青楼艳门有红袖招香……
整个淮水城的风流仿佛都集中在了东街。
这边的商贾有很多,贸易往来也颇为频繁,因此,店铺的占地面积受到了限制,规格也比较小。但胜在五脏俱全,交易的也大多都是精品的奢侈货。
商货价格之高昂,非富家门户、达官贵人轻易承受不起。
然而,就在这样一条寸土寸金的东街,上任知县却特批了一大块地皮,用来安置一间酒楼。
这间酒楼,就是城中最豪华最引客的飘香楼!
楼名大俗,可也大雅。
楼内包厢之典雅,菜品之繁盛,陈设之精致,远近闻名。
虽然飘香楼内的消费不便宜,但是只要有银钱,不分贵贱,任何百姓都可以进入吃喝,实在是一个人人都向往的好地方。
只是酒楼的二层比较特殊,其中隐藏有一间小阁,取风暖华堂之意,名为风华阁,此阁非世家权贵不得入内。
底楼的环境与风华阁相比,那可真是萤火比皓月,天壤之别。单单是阁内的木具桌椅,都是海外的古夷苏木所制。
淮水虽汇入东海,可淮水城与东海却相距甚远,一船古夷苏木沿着水路运到城中买卖,价格翻了何止数倍!
而今晚,城主之子江彬定下的酒宴场地,便是风华阁。
飘香楼门口。
徐幸三人在两个小厮的殷勤招呼下,走过一方小院,走进灯火通明的楼里,又穿过客流、走道与包厢,抵达登上二层的楼梯口。
楼梯口处站有两名身高体健的护卫,各自把守在一边,目光如炬,颇具威慑。丁二春上前数步,从袖中取出请帖,递给其中一名护卫。那个护卫接过一看,立即恭敬地让出一条通道。
三人一前二后,沿着楼梯走上去,登上了二楼。
二楼里的人不多,所以显得很宽广。每隔十步,便有一竖檀木雕福禄寿挂屏,每穿过一重屏风,都能隐约听见莺莺燕燕的欢笑声与丝竹管乐交杂出的混响。
徐幸三人跨过大约七重屏风,眼前才豁然开明。
他们面前有一条三十步左右,柚木地板铺就的廊道,长道两边各摆放着十几张矮桌与春凳。凳上零零散散坐有一些年轻公子,旁边侍立着仆从,正在大声谈论时下的热门话题。
廊道中间一方铺着红毯的舞台上,几名腰身袅婷的女子正在拨琴弄弦,神情专注于乐器,清丽的眉眼间一片温柔,却并没有向台边三三两两的客人投以投好或挑弄的目光。
众宾客见到又来了人,便停下了各自的讨论,纷纷侧目观望,细声细语地私论着刚出现的徐幸三人。
“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孤陋寡闻了不是?前些天,武安侯府的东院演武场不是传来了消息……”
“王兄指的是那个三境高手被毒杀的事儿?莫非这位就是那徐……”
“张兄慎言!县衙那边早就查明真相,结了案子,凶手是那个不久前从京都调任来的秦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