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谈这些。”
江佑年摆了摆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问道:“今天上午去你的房间,没怎么仔细询问你善水居的情况。你现在说说,见了那徐府小子后,你觉得这老侯爷这个独孙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彬怔了怔,垂目思索片刻,回答道:“武功不错,不似其他世家公子那般顽劣不堪,为人貌似也有点心善。”
江佑年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道:
“心善?如何见得?”
“他能随手帮助一个毫不相熟的小茶贩子,我看不像是装的。”江彬回忆着善水居发生的事,嘴角扯了扯,抬眼望着江佑年,反问道:
“父亲好像极为重视徐幸?”
“不得不重视,这小子的身份可不简单啊……”
江佑年双手撑起椅柄,缓缓站起,一步步的走到江彬身旁,将翻过来的杯盖复原,叹息道:“你或许可以多和他接触接触,但万万不能做出伤害他的行为。”
江彬蹙着眉头,担心道:“初见时,留下的印象不怎么好,怕是有些困难。”
江佑年指了指桌上的瓷杯,淡淡笑着说道:
“不打不相识,既然你知错能改,赔礼道歉,那‘心善’的小子又怎会不原谅你?”
江彬眼神闪烁,默默点头。
……
李宅那边的三人谈到傍晚才散。
洪泽不要脸皮地赖在李字潺家吃晚饭,徐幸觉得不便打扰,就告辞了。
他叫来车驾,回到四胡巷,推开大门进偏院,过了走廊来到自己房门口,正打算进屋休息。
却脑筋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今天上午。
因为魏小乞和老赵斗殴,徐幸罚他跪在石亭整整两个时辰。那小子本身就受伤颇重,还要遭受这生罪,自己实在有些过了。
不应该啊不应该。
想通了后,徐幸便调转脚步,朝下人的住所走去。
偏院下人们的住所离主人的寝屋并不远,为的是方便照顾主人的起居。
穿过石亭再拐两个弯就到了魏小乞的房间,徐幸立在门口敲了几声,屋内没有回应。
“睡着了?”
徐幸疑惑道,打算再敲大点声。
可手抬了半截,又觉得打扰身子虚的少年熟睡也不太好。
还是明日再说吧。
正好他的肚子也有点饿,于是折身去了厨房。
家丁们已经习惯自家少爷晚回院子,平日里,都会留些晚饭放在厨房的灶台上,等少爷想吃,自然会过来取。
“今天的晚饭貌似比平时少了许多……”
徐幸走到灶台边,打开食盒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道。不过他也没深究,还是带回去填饱肚子要紧。
正当他半只脚跨出厨房门槛时,灶台旁边的旧木柜子里突然传来了“咯吱”一声轻响。
“老鼠?”
徐幸心里发毛,有些怕了。
自从七岁那天的雨夜里被吕仙的傀儡老鼠吓到之后,他就对老鼠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真应了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紧绳”的老话。
徐幸心想还是早点离开厨房这个是非之地。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却听见木柜里又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公子,我错了。”
“是人是鬼?”
徐幸连忙转身,用食盒挡身前,冲着木柜喊了一声。
“公子,是我……”
木柜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瘦弱的少年钻了出来。
他穿着单衣,躬着身子,黑亮的眸子里夹杂着三分羞愧与七分畏惧。
“魏小乞?”
徐幸睁大眼睛,微微张着嘴,感觉非常意外。
瘦弱少年正是魏小乞。
此刻,他见到面色惊讶的徐幸,头低得越发得深了,下巴都快碰到了胸口。
徐幸打量着灶台旁畏畏缩缩的少年,注意到他嘴角边有油渍,瞥了一眼手中的食盒,十分肯定地问道:
“你在偷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