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看。”
老侯爷将桌子上的黄纸推到了他面前,徐幸低头侧目,只见纸上满满当当记载了一个人的生平:
吴三通,年五十六,军籍,大越国河南道南怀郡淮水县城七里乡大竹村人,武威军军卒。四方谷战役,斩上唐敌兵六人,晋伍长;东陵郡叛乱,斩叛军二十一人,擒叛将亲卫,晋百夫长,兵部赐长气战决……
“吴尘父亲?”他看完过后,抬头望向爷爷。
“沙场征战,拼死觅生,中年得子,寄予厚望。”老人家垂目握拳,半晌才舒展掌心,轻叹了口气,“可如今……都没了。”
徐幸知道爷爷这是戳着心窝子了,一时间也没法说什么安慰的话。
“爷爷知你早慧,有些傲气,可这世上太多的事,不是以一人之力就能抗衡的。”老侯爷言语中带着告诫之意,深邃的目光片刻不移地落在自己孙子的脸上。
徐幸充耳不闻,低头不语。
没有听到他的回话,老人家轻轻摇了摇头,感觉有几丝怅然与无奈。
“李泗即便教会了你暗器真决,却也没有跟你透露武道的长度。”徐印雄起身,伸手拿回了桌面上的黄纸,叠好后放入檀香木案旁的抽屉之中,口中淡淡地说道:“其一,武者易冲动,擅犯禁,你的老师是想要好好打磨你这块璞玉;其二,是我不让说。因为你的武道天赋不俗,若只是痴迷于提升长度而忘了广度,岂非得不偿失?”
“武道果然分等级!”
早在六年前,徐幸打坐修行时,就已经触碰到了一层薄膜,想来那便是武道极壁。
可他的实力始终被莫名压制,不得突破。
“楼高数十丈,层层风景不同,武道亦然?”徐印雄一挥衣袖,说话时颇有些豪气干云,“武道长且广,‘广’指的是修行手段,兵器真决,技法神通……‘长’则仅有一样,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等级,又或称为层次、境界。”
“几层?”徐幸求知欲望大增。
“武道境,外三内五。”徐印雄一抚短须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易筋、锻骨、覆皮,先天、知微、无己、无功、亦无名。”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徐幸有些惊讶,“是为逍遥游?”
“山河所固,宦海沉浮,怎能逍遥?”徐印雄嗤笑一声,“就算是到了武圣境,也没法活得洒脱。”
徐幸哑然,挠了挠头,又问,“那我现在所处何境?”
“真气流淌于经脉,渗入骨髓,透出皮膜,外三境之巅,离先天也就临门一脚了。”老人家看了一眼孙子,暗暗点头道。
徐幸顿时挂下嘴角,一脸失望,“这么低?我可是练了十年啊!”
“先天境可称一流高手,不是等闲便能达到的,外三境虽是基础,却也不容忽视。你数年前便达到了覆皮境,只因七岁时的前三年,每日都在修习‘掷星决’,被其禁锢住了真气,无法突破。这也是李泗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打厚你外三境的底子。”
“原来如此,难怪我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李泗让你前三年每日运转真决,解除禁锢也只再需三年,就足够打熬外三境了。没成想你觉得修习三年还不够,又连续多练了两年,这下子十年都没有突破,也怪不得别人了。”徐印雄嘴角含笑道。
徐幸一听,作茧自缚,确实怪不得旁人,又急切问道:“那要何时才能破境?”
“时机若至,水满自溢。”
得了——还要再等。
“爷爷处于何境?”徐幸不再询问自己,便调转话语。
“心中无己,武道至人。”徐印雄淡淡地回答道。
徐幸立马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故作夸张地赞道:“爷爷果真厉害。”
“一人之力再大,也抗衡不了百万军队。”老侯爷摇摇头,再度坐下,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一人之智再绝,也抵挡不住暗地中伤。”
徐幸转了转眼珠,心领神会,“所以眼下的案子,爷爷打算……”
“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