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胖子躬着身子在前方带路,将二人引到一间厢房门口,这才憨憨告退。徐幸二话不说,推开房门,径直闯了进去。
入眼有四人,除了之前见过的家奴,还有一位身穿华服的公子,一位腰挎长剑的中年汉子。
华服公子面色泛黄,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眼神却犀利异常。他见徐幸擅闯,便立马起身移步至其近前,拱了拱手道:“在下江彬,相必眼前这位就是徐公子了,不知有何见教?”看来他的家奴回来之后,已经禀明了情况。
“徐某生于淮水城,也呆了十多年,可从未曾听说过,有江公子这号人物。”徐幸嘴角微微挑起,有些咄咄逼人地还礼道。
“呵呵,家父虽为淮水城主,可我从小养在京都国公府。平日里也难得回来,自然少见。”江彬轻声笑道,语气中故意加重了“国公府”三个字,又接着说道:“今日返乡,便在茶楼碰见徐公子,你我二人,实在是有缘。”
“难怪……有缘无缘以后再谈,只是徐某想请问江公子,纵奴行凶,该当何罪啊?”徐幸摆了摆手,打量了一眼江彬和中年汉子,又指了指麻衣少年道。
“哦,原来是这个小偷啊……他欲窃我贴身玉佩,不料被护卫擒拿。小小惩戒一番,却未上报官府,我,已算仁慈。”江彬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拿在手中晃了又晃,轻蔑地盯着麻衣少年道。
“没……没有,我没有偷东西。”麻衣少年瞪直了双眼,目光怯怯地看向徐幸。
“那就奇怪了?这间厢房中,我们四人都是亲眼所见呐,你还想抵赖不成。”
两个家奴听他们公子说出这话,眼神中带着讥讽之色,似有似无地落在麻衣少年身上。
“你……你说谎!”麻衣少年颤声指着江彬,微微抖动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哀愤。
“放肆!”
沉默的中年汉子突然大喝一声,跨步于前,一掌劈向少年。
徐幸早有防备,迅速伸出右手,抓住少年的衣领,将之扯到一旁。顺势提起丹田真气,从经脉运至左臂,硬接下了这一掌。
噔噔噔——,徐幸连续后退三步,重重地吁了口气,这才稳住身形。
江彬弹了弹被掌风吹皱衣袖,嗤笑道:“徐公子竟为一贼人出头,平白无故伤了自己,不智啊。”
“路遇不平事,当执仗义剑。拜拜了您嘞!”徐幸咧嘴一笑,捏住了麻衣少年的手腕,撒开双脚,飞一般的逃出了茶楼。
“需要去追吗?”挎剑汉子偏头望向江彬。
“不用,”江彬眯着双眼,口中轻喃:“这人倒也有趣。”
……
正午时分,徐府前厅。
一位须发尽白,面纹深重的老人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骨瓷茶杯,双目微合,一脸淡然之色。下方坐着两人,正是方才东院演武场上的两名裁判——方脸汉子与清秀书生。
“招兵之事,进展如何?”老人声音浑厚。
“回禀侯爷,今天上午的比试,共招募了护院二十六人,府卫七人,炬甲兵……零人。”书生顿了顿,如实说道。
“淮水城本就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习武之风也远逊于南京城,实在是没辙呀。”方脸汉子一脸苦相。
主位上的老人正是徐府鼎鼎大名的老侯爷徐印雄。方脸汉子和清秀书生分别名叫洪泽与李字潺,前者乃是徐府总卫长,统领众多护院,府卫以及炬甲兵;后者虽然看似年轻,实则年近五十,兵阵韬略,情报计谋,都颇为精通,人送称号,“徐府智囊”。
“倒是有一位叫吴尘的年轻人,连胜了十四场。可惜在最后一场被小少爷击败,运气不怎么好。”李字潺轻叹一口气道。
“幸儿的实力我已知晓,这吴尘确实有资格进入炬甲,收了吧。”
“遵命。”
三人又谈了一些琐事,正欲散去,府院掌事的朱管家却急匆匆地跑入前厅,行礼之后,神色慌张地说道:“侯爷,大事不好了,小少爷……杀人了!”
“死者是谁?”徐印雄骤然睁眼,手中的骨瓷杯砰然碎裂。
“吴尘,大竹村人氏……”
“不可能?!”洪泽还没等他说完,一下子就从座椅上蹦起,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身旁的李字潺还算冷静,只是来回拍打手中折扇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