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七月初清晨,徐府东院。
徐府坐落于淮水城西北角,面朝淮水,阳光一照耀,水面顿显波光粼粼之景。水中多鱼虾,周边也大多是渔民,每逢捕鱼时节,常有夹带着鱼腥味的江风吹过,混杂寥寥炊烟,铺满人间香气。
西南角原本是一处荒地,躬耕起来颇为费力,官府谓之鸡肋,便弃用了。
可自打徐府迁过来,大力开荒建房,这才竖起了一栋栋民宅与商铺,原本的房契也被徐府派发给没有住所的流民。
因此周围的百姓大多都对徐府心怀感激,遇事无不奋勇争先,为徐家排忧解难。
大越律法允许有爵位者招募一定数量的兵丁,徐府也不例外,早年便在东院的空地上建立了一座演武场,以供招兵演练。
而今天便是徐府招募兵丁,设立擂台比试的日子。
淮水城的青壮汉子都以进入徐府当兵为荣,加上昨天刚过七夕,演武场四周站满了看热闹的妇人们和为自己心上人呐喊的少女们。
见到此情此景,尚未成婚的儿郎们也表现得格外勇武。
擂台赛的规则并不复杂,只需一人站于台上,禁受住五人依次挑战,且将他们逐个击败,便可被招入徐府,作为护院兵;败十人者,晋为府卫兵;败十五人者,再晋为炬甲兵。
这“炬甲”二字乃是徐印雄当年嫡系部曲的称号,是让上唐、北凉和西楚军部都要敬畏的名字。自徐将军告老辞官之后,炬甲兵就被解散,编入了大越皇室的禁卫军中。
淮水城中的炬甲兵选拔,也是徐老爷子按照以前旧部的标准而制定的。
此刻,裁判席上正坐着二人。左边的是一位四十余岁的方脸汉子,浓眉阔口,气势雄浑;右边则是个手拿折扇的清秀书生,虽说生得眉目俊雅,可眼神中却含有沧桑之色,在这种热血沸腾的场合,倒显得有些奇怪。
二号擂台。
“第十四轮,吴尘守擂,赵巍攻擂。”主持人照着名单宣读之后,赞许地看了身旁的吴尘一眼,便退到了擂台边。
擂台呈圆形,四周树立木桩,足以容纳百人,可是赵巍跳上去,刚要有所动作,便被吴尘打断,一路猛攻,以狂烈的拳势逼至边缘。
这个叫做吴尘年轻人已经连续击败了十三名对手,是本次擂台赛最大的黑马。接下来他若能再战胜余下的两位攻擂者,就可以成为本次招募的第一位炬甲兵。
“长气战决,蓄势发力,刚猛突进,这小子既能使得如此纯熟,少说也有十年的底子。”裁判席上的方脸汉子微微点头,面露笑意。
一旁的书生嘴角微挑,口齿清晰地说道:“吴尘,年十九,大竹村人,其父曾任百夫长,兵部因军功赐其真决,想来是传给了儿子。”
砰——,赵巍最终还是顶不住疾风暴雨般的攻势,被吴尘一记直拳之后的肘击打中颊骨,摔落下台。
四周的观众发出一阵阵欢呼与喝彩,毕竟每一位炬甲兵的诞生都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吴尘胜。第十五轮,吴尘守擂,徐幸攻擂。”主持人刚一说完,瞅了瞅申报名单上的“徐幸”二字,微感诧异。
此时,从台下人群中跃上一劲装少年,眉似远山不点绿,眼若星辰常灿烂,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的对手。
“怎么回事?小少爷上台了?”方脸汉子身体紧绷,差点喊了出来。
“咳咳,他总说呆在家中烦闷,缠着我带他出府,观看比试,却未料竟偷偷申了名字……”书生用扇柄轻掩嘴唇,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方脸汉子,见他火气未消,又理所当然道:“可定要重罚那记名小厮。”
方脸汉子撇了撇嘴,“你这首恶呢?”
“此言差矣,杜某乃是被小少爷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少扯皮,趁着还没交手,先把小少爷接……”
“呐,吴尘已经动手了。十四场的蓄势,即使体力消耗再大,长气战决也足以将对手的实力压制住三四成,不知小少爷顶不顶得住……”清秀书生抖开折扇,轻轻扇动,望着场上快速冲锋的吴尘,有心担心地答道。
拳风已然扑面,视野中急剧放大的拳头掺杂着浓重的压迫感,徐幸右脚微退半步,侧身一避,险而又险地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