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痞子?”
这是徐幸分析洪泽全身上下的优劣点,所能总结出最恰当的评价,其中也有着半开玩笑的意思。
徐印雄轻哼一声,既没有否认这个称呼,也没有表示赞同,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为将者,最忌讳两类人。一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另一种是空口白牙的书生。自大自负占了个齐全,这至少是外人对洪泽的印象。所以从他口中传出来的军情,不熟悉他的人只会当成是‘失言’所致。”
徐幸细细想来,若是与洪泽不熟悉,或许第一次相见,许多人都会错误地将其判定为一莽汉。单凭他这些年来屡次挑弄李字潺的神经,府里认识他的人瞧见了,也只会当他又在耍无赖。
现下仔细一琢磨,却发现这个大大咧咧的方脸汉子倒蛮有几分内秀。
“那‘知彼’又怎么讲?”徐幸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徐印雄笑了笑,这一笑之中似乎饱含深意:“暗部在上唐国铺设有谍网,探子传回消息,南阳战场的统军都督,名叫郭争……”
“不认识。”徐幸接过话,再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各国名将的名字,果断表示不知道此人。
徐印雄猜到了徐幸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你当然不认识,将军榜中并无此人。不过他谈兵辨法之名气可是响彻了整个上唐啊。”
不是将才还委以重任,徐幸有点搞不懂了。
一个纸上谈兵的书生,不正合两类人中的其二吗?上唐是想要打仗啊还是要打嘴炮?光靠名头响亮有个屁用?指望战场上和对手讲理,劝告敌军投诚啊?
“上唐国皇太后的亲侄,宇国公的嫡长子,郭少安。”徐印雄干脆直白了当道。
这位郭公子的名声虽然不小,不过为人却很低调。即便他的姑母与父亲权势滔天,可他依然待人温和,深受士族子弟推崇。
“皇亲国戚的身份,还是个实权党,怪不得有名气。”徐幸恍然道。
上唐的执政权大半把握在郭太后手中的这个消息早就传遍四海,女子当政还能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也确实让人佩服,至于提拔自己侄子,混混军功也是无可厚非。
徐印雄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道:“郭争年仅二十二岁,外人传诵他熟读兵法,深谙行军稳重,实则是太过谨慎,做事按部就班不懂变通。这样一来,洪泽散播出去的谣言就足够他思考一阵子了。”
又接着道:“兵贵神速其实只占了一个先机,开了一个好头,至于之后的仗要怎么打,还得亲自入局,摸清局势变动方能下决定。”
徐幸沉默了,意识到老爷子戎马一生,现已至晚年还要再起刀兵,面色不由变得沉重起来,纠结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您老……可有把握?”
徐印雄一挑眉梢,看着自己孙子忧心的模样,顿了一顿便清楚了,于是解释道:“辞官十多年,可是朝中还有人不放心,我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试他们的手段。”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此行事岂非过于冒险?”
“皇命难违。再者说,你见过手拿屠刀的君子?”徐印雄笑叹一声,意味声长,“握刀之后再来执笔,可就难喽……”
徐幸一怔,望着老人坚毅的面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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