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忠一边思忖,一边用笔在一张纸条上写着字。
不一会儿,他停下笔,把纸条仔细的封在一个蜡丸里,然后出房,穿廊过院,寻了一个无人的时机,走进了一个偏僻的院落,将蜡丸放在一处角落的花盆之下。
翌日,一个穿着最低级内饰服的小太监,挑着个空空的担子从这里路过。
这位小太监生得眉清目秀,看上去很是机灵,正是那位顾忠的干儿子小安子,只是比起前些天,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好像许久没有见过太阳似的,
小安子走到那处角落,放下担子,伸了个懒腰,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见四下无人,才蹲下身,在花盆下摸了摸。
手指一碰到那枚蜡丸,他立刻不动声色的将其捏在手中,然后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挑起担子继续走。
到了宫门处,一个守门的兵士见他来,笑道:“安公公,出门买菜呢?”
小安子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等对方把宫门上的小门打开,就走出宫门,汇入了街道的人流之中,不知往何处去了。
……
……
三日之后。
一辆装潢华贵的宽大马车上,朱福贵倚靠着棉质背靠,将车窗帘布掀开一角,注视着外间。
往日熙攘的街市如今有些死气沉沉,道路两旁稀稀落落的行人,大部分步履维艰。两侧闪过的宅院,家门紧闭,几无人声的也不在少数。
这便是现如今的纪城。
半年多前的那一场入侵,对它的影响还远远没有到消散的时候,或者说,影响才刚刚开始。这一座燕国的国都,似乎去年兵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步入了慢慢的衰亡中。
纪城如此,整个燕国又岂不是这样?
如果今年下半年再来一次,只怕国稷不存。
朱福贵微叹了口气,难怪燕王殿下如此着急,令自家的一个侍卫出来训练新军。却不知区区一千兵马,又能做的什么大事?如今召集他们这些富商豪绅们前去军营,又是要做些什么。
总不会是设个鸿门宴吧?
朱福贵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但又自失的一笑。
怎么可能。
国傅已经传出话来了,这一回殿下绝不会强行要人捐资。殿下一言,可比千金还重,那是绝不会反悔的。
不多时,马车出了城,拐上了一个岔路,又跑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了远处山坡上扎了一座军营。
几排粗大圆木砌成的高厚栅栏,仅在中间开了一道木栅门,门宽丈余,堪堪可供两驾车马并行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