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厚栩笑了笑,道:“只练一千新军,确实是国库空虚,孤囊中羞涩,只能练一千。须知防虏之事,非孤一人之家事,乃是国事。国之上下理应同心竭力。若有民间义人以国事为重,慷慨解囊,孤也不会拒之门外。不过,请太傅转告那些人,孤此次不逼不迫,捐献与否,皆由自择,孤绝不会以此降罪。”
余景同慢慢的说道:“如此,老臣便知道该怎么说了。”
……
……
这一日的燕王书房,不复往日的书香。
余景同和简伯安走了许久,白厚栩一个人坐在榻上,既没有叫莫离进来录书,也没有自己动笔,只是端着一杯早就冷掉的茶,静静沉思。
顾忠一直站在一边伺立着,方才几人的对话他也听在耳中,燕王殿下这些日子在宫中每每都有出人意料之言行,比起外朝诸公,他倒对殿下突然又提出什么科举制,并不如何惊奇。
而且听上去也挺好,不是么。
顾忠也是贫苦出身,自也知道在大周里面,那些没有出身的寒家子弟,是何等难以出头。官吏士族,盘根错节,结成了一张无形又严密的大网,任何下面的人想要爬上去,哪怕削尖了脑袋,也得再给刮下三层油来。
就是有一点,说归说燕国自立,可毕竟大周天子才是天子,燕国只是大周的王候封土。
若是改制一事,到时候传到上京朝堂,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风波最后是平是起,就要看御极宇内的陛下怎么想了。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
顾忠思绪还在延续,突听到白厚栩问道:“顾忠,你知不知道燕国巡天司的人在哪?”
顾忠脑子一嗡,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白厚栩不悦道:“怎么不说话?”
顾忠回过神来,忙道:“殿下恕罪,咱家刚才在想那科举的事情,一时入了神,没听见殿下的话,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白厚栩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这科举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家不是只剩你一人了么?还是你收的那些干儿子里面,有谁能沾上的?”
顾忠忙道:“殿下,别说咱家早就没收什么干儿子了,便是真有谁,咱家也绝不会动什么歪脑筋,误了殿下的大事。”
“知道就好。”白厚栩幽幽叹道,“孤来此一年有余,至今方觉得能透一口气。对外,许成那里是根撬棍,到时候就看能不能撑住这天。对内,这科举是个盖子,就看能不能平稳这国。孤这燕国能不能千秋万代,就在这两事上。一月之后的恩科,孤会亲自盯着,任何人也休想钻营投机。你也一样。”
顾忠赶紧道:“殿下且放心,老奴绝无此意。”
白厚栩颔首道:“希望如此。对了,孤问你,这巡天司的人,你可知道如何联络?”
顾忠道:“殿下,这巡天司的人可是当今陛下的人,举朝上下,也唯有那虚清道人知道其中详略,咱家不过一区区阉奴,又能从何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