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国都里面都是如此,那其余地方又该如何?
民不聊生。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奏章里看来或许一眼便可掠过,可原来那字字都是重如泰山,都值得他牢牢的刻在脑海里,一刻不能或忘。
见到路上行人为避让他们这辆马车而退缩于两旁,纷纷投来绝称不上善意的目光,白厚栩忍不住敲了敲前方的车壁。
马车徐徐停下,白厚栩没等其他人反应,便拉开车门,当先走了出去。
白厚栩走出车门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臭,臭不可闻。
之前在车厢里,这味道还不明显,但现在,他只觉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又浓又燥的臭味,熏人肺腑,嗅之欲呕。
他环目四顾,这才发现,街道处处皆是便溺污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堆积在路边,几乎难寻下脚之地,而那些行人居然对此视若无睹,脚踩在上面也毫无异色,仿佛早就司空见惯。
白厚栩胃里翻江倒海,见到身侧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店铺,一踏步就迈了进去。
店里面有一对年迈的夫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在里面的灶头上守着一口大锅,不时从旁边抓一些野菜扔进去,看上去有些忙碌,听到有人进来,他也没回,说道:“来吃饭的?这还没到时候,过会儿再来……”
他一旁站了一个老妇人,正给他打着下手,刚巧是正面对着门口,一抬眼看到白厚栩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有啥事么?”
白厚栩进了店铺,才发现这是一个食肆。堂内里面放着几套黑色的桌子板凳,擦得倒是很干净,发着一层油光,只是上面已经裂了许多口子,也不知用了
听到老妇的话,白厚栩打起精神,反问道:“老板,打扰了,嗯,敢问你们这是卖什么吃食的?”
老板……老妇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堆笑问道:“公子,你是自打外地来的考科举的读书人吧?要找住宿吗,俺家还有一间空房,一天三十文钱,还送一碗菜汤,你住么?”
这时,白厚栩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知道是顾忠和令狐仪他们跟了进来,也不回头,跟着笑道:“老人家,你怎知我是外地的。你们这不是卖吃的地方么?怎地还有住宿?”
白厚栩若无其事,可门口突然急匆匆闯进两个气度不凡的老头子,还有一个身材高挑,漂亮得不像话的年轻姑娘,却是吓了这对老夫妻一跳,直到白厚栩耐心解释一番,才缓过神来。
但老妇也没之前那般轻松,略带小心翼翼的说道:“……原来如此。俺家也已经住了几个赶科举的读书人,可没有一个像公子你这样拖家带口,还让表叔大爷一起陪着来的。公子你家……在沉卢县那边,肯定是大户人家吧?咱们这西城可不是公子你这样的人该来的。”
顾忠与莫离本来正在擦拭桌凳,但白厚栩一屁股的坐在了旁边黑黝黝的凳子上着回答道:“不过家有薄田几亩,算不上什么大户,只能说勉强糊口而已。咱们都是一样的老百姓,这西城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又有什么不能来的。”
莫离见白厚栩居然就这么坐下了,心里一慌,忍不住道:“公子,你且待奴婢先……”
白厚栩微微蹙眉,瞥了她一眼,莫离一噎,立刻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白厚栩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老人家勿要见怪,我家这丫鬟没怎么出过门,实在是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