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言。”
“请公子直言,在下静听。”
“最好暂时别忙着离开。”刘乐认真道。
“刚发生命案,且是七条人命,虽说杀人的是我,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府那边最近肯定会打起精神,未必没人看出命案有寻仇迹象。你若急走,正好印证了他们的疑虑,你们未必走得掉。中途被截下,若是再被翻出昔日在泰山杀人的旧帐,即便事出有因,你也难逃一死。”
“你死了,虎头母子以后怎么活?”
吴四沉默良久,苦笑道:“公子所言甚是,只是昨晚走掉一人,那人回去报信,仇家早晚再来……”
“你怎知道附近有没有仇家同党?”刘乐毫不客气打断。
“你肋骨断了两根,仓促出走,万一落在仇家手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就算他回泰山报信,一来一去也得个把月,你大可把伤养好了再走。刚好我还要在冈上住个把月,期间若有事,我自会帮忙抵挡。要还不放心,你们一家大可暂时搬到冈上来,有现成的草棚……若伤势恢复缓慢,我下山时带你们暂住叔父家,等过了风头,再从容行事也不迟。”
吴四其实也担心附近还有仇家的人,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冒险离开,刘乐肯接纳他,他大喜过望,哽咽道:“公子大恩,不敢忘!”
“说那些就没意思了,这两年多我和福伯住在伏牛冈,多蒙你们照顾。昨晚我既已插手,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刘乐摆了摆手,随即正容道:“但有言在先,守孝之地,哪些犯忌讳的事情不能做,相信你应该明白……”
“公子放心!”
“既如此,我先送你下山,待官府那边问完话,你们再搬到冈子上来。记着,官差问起,你就咬定是流寇。”
“嗯!”
将吴四送回家,回冈上吃了早食没多久,里长便匆匆赶到。及至中午,乡里的人赶来,按理说贼盗是游徼的事,或许是事关七条人命,兹事体大,三老和啬夫也联袂而至。没多久县里的人也到了,一个个面色凝重。
看完现场,了解事情经过,自然免不了找刘乐问话。刘乐是衣冠孝子,更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胡昭弟子,据说还是宗亲,那些人对他倒也颇为客气。刘乐和吴四口风一致,现场保护得很好,所有的现场细节都符合相关陈述,而且那些死者不是本地人,官差们觉得没有明显可疑之处,很快作出结论:流寇窜入乘氏行凶,衣冠孝子怒杀七獠。
临走前,在场官员对刘乐交口称赞,并致以感谢。
如果不是刘乐,吴四家被流寇杀害,里、乡、县的某些人多半会倒霉,还得负起缉凶的责任,被刘乐一剑杀了,大家都好。
是以这些官员的感谢,皆是发自真心。
刘乐谦恭谢过,顺势表示担心流寇余党报复,询问能否将吴四一家接到冈上就近保护。官员们自然不会拂了刘乐的意,反而觉得他有侠者之风,思虑周全,主动替官家分忧,此义举值得大书特书,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