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双手捧过,瞟了一眼。
名帖之上,用隶书工整地写着几个字:“济阴刘奢,字仲明,问起居。”
王家内院。
王谦喝着茶,看爱子王粲默经。
“阿翁,看!”
“笔法尚显稚嫩,不过意气密丽,行间茂密,小有神韵,勉强入得眼。”
“跟阿翁比,孩儿还差得远呢。”王粲喜滋滋道,父亲的夸奖让他雀跃。
“你隶书略有小成,然切不可安于现状,固步自封。篆、隶、真、行、草,各有其妙。当今书道大家,各有擅长的书体,远的不说,府上宾客中,颍川那两位,书道造诣都在为父之上,你不妨多多亲近。”
“未及告阿翁,子淑先生答应教孩儿虫篆。”
“哦?”王谦闻言一楞,随即笑了起来,点头道:“子淑最是擅长虫篆,你当用心学,莫负子淑先生美意。”
“喏。”
这时候,管家快步走过来,分别向王谦父子问安,双手递上一份名帖。
王谦扫了一眼,问道:“济阴刘仲明,什么来历?”
“自称汉室宗亲,陈敬王刘羡之后,携礼求见。”
王谦皱眉。
汉室宗亲,说起来唬人,实则不然。
自高祖刘邦立国绵延近四百年,繁衍二、三十代,现世子孙多不胜数,抛开那些因战乱、灾祸亡故的,或因种种原因无法证明身份的,有在宗正府注册的就超过十万。所谓物以稀为贵,宗亲多如狗,身价自然大幅贬值,很多破落宗亲境况跟普通人没多大区别。历代不乏打宗亲幌子招摇撞骗者,久而久之,宗亲招牌越发不好使,哄哄地方豪强或许有点效,在名门望族面前,破落宗亲算个屁!
当然,并非所有宗亲都可以无视。
“封地在哪,可有官身?”王谦问道。
有没封地和官身,是判断宗亲成色的重要标准。
“无封地,亦无官身。”
“嗯?”
“刘仲明想为侄儿拜师。”
拜师?
王谦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家学传承乃镇家之宝,岂肯外传?
“其侄儿刘乐,就是衣冠孝子。”管家补充道。
王谦面现讶色:“颍川迁到山阴那位?”
“正是。”
虽说刚辞官回乡,但衣冠孝子事迹早传至京城,被视为当代孝道楷模,在洛阳的兖州人普遍与有荣焉,甚至何进都有耳闻,表露过待刘乐孝期满,公车特召征辟刘乐的意向,以彰显大将军府有尊重贤士之风。据王谦所知,有意借刘乐为自己刷声望者大有人在,刘乐还能不能打不重要,给个闲职,当吉祥物养着,就能落个敬贤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只是刘乐孝期未满,多方势力尚未展开实际行动罢了。
王谦沉吟片刻,道:“听说他本是颇有前途的武者,何故起念弃武从文?”
“听闻是神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