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野捡起落在地上的几件衣物，其实也就一件制服衬衫和外套，还有牛仔裤，他也没有乱动，就这么交给苏妮儿，让她一个人慢慢摸。

“感觉怎么样？”

“感觉没了眼睛....眼眶里怪怪的，还有就是有些疼。”

“疼很正常，你的伤口还没回复完呢。”

“呼——，太好了，我的钥匙还在，这下就能回家拿身份证坐高铁了。”

苏妮儿摸到了钥匙，语气有些振奋。

“恭喜。”其实就算钥匙不见了也没多大关系，“你吃东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带回来。”

“呃....我现在特别想吃戚风蛋糕，有劳了。”

“戚风蛋糕是吧，没问题。”医院门口总不会缺蛋糕店，“我这就去给你买。”

蛋糕对很多女孩子来说都算得上救赎了，也许苏妮儿正是其中之一，不过蛋糕买回来之后，晨野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苏妮儿看不见，这蛋糕她也切不了，切了也不能自己吃。

“不好意思哈晨野，只能拜托你切好喂给我了。”

苏妮儿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恳求的姿势，晨野轻轻笑了一下。

“小事一桩，只要你不介意就行。”

“我怎么介意啊，就算你把我当成前女友的替代品，我也只能默默承受，呜呜呜”

苏妮儿一边说着一边假装抹眼泪，但样子太作作了，晨野莞尔一笑。

“我没有把你当替代品，你还在纠结昨天的那个问题吗，我跟前女友都分手五六年了。”

“五六年？那你今年多大啊？”

“24吧。”晨野一边切蛋糕一边说话，“我和她是高三毕业分手的，大学也懒得再找了，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是吗，我跟我前男友也是高中毕业分手的，我们才在一起三天他就想强吻我，被我扇了一耳光后就分手了。”

晨野不知为什么苏妮儿会主动说起这么私密的事情，试着调侃她道，“那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谁说的，谈恋爱之前他对我可好了，各种低三下气、有求必应，把我当心肝宝贝一样疼呢。”

晨野笑了笑没说话，不过他的出气声被苏妮儿给听到了。

“你刚才是笑了吧，是吧，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苏妮儿伸出手来打了晨野一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晨野的位置的，差点把他手里的戚风蛋糕给弄翻。

“别闹别闹，我正在给你切蛋糕呢，来，张嘴。”

“....”

这时，苏妮儿忽然愣住了，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抿下嘴唇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怎么了？”晨野有些奇怪，刚才不是你让我喂你的吗，现在又不好意思了？

“放心吧，没人看着呢，这个病房里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是...我只是...我觉得我没有这个资格，对不起。”

晨野的手悬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了。

微风拂过窗帘，明明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他现在感觉好阴郁，这个女孩此时内心的感情，他真的能体会到吗？

晨野吸了口鼻子。

“那行吧，我就直接放你腿上了。”

将盛了蛋糕的纸盘子放在苏妮儿的腿上，她伸手摸清楚位置后，拿起纸盘很不淑女地大口吃起来，蓬松的蛋糕沾得鼻子上都是，晨野又给她递上纸巾，她接过以后说了句谢谢。

“其实...也不存在什么有没有资格的吧。”晨野试着安慰她。

“虽然你眼睛是看不见了，但我绝不会因此小瞧你，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能从你身上看见什么令人讨厌的地方，不光如此，你的坚强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真的。”

苏妮儿渐渐停止了咀嚼，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来。

“呵..呵呵...坚强....真是好奢侈的词语啊，我坚强吗，只是你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罢了。

你知道吗晨野，昨天晚上你走之后我一共有七次想要从这里跳下去，但我看不见啊，我找不到窗户在哪，有没有铁栅栏，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几楼，我怕跳下去死不了，我连自杀都做不到，你还说我坚强？”

晨野的身体僵住，他定定看着苏妮儿，却看见缠着她眼睛的纱布越来越湿。

“我可是瞎了啊，漫画....呜呜，我再也不能画画了，为了梦想我放弃了年薪十来万的工作，呜呜....沦落到打零工为生，我都不敢跟我妈妈说，为了省钱我一个月才敢吃一回肉....

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每天过得都很快乐，我能画画啊，我真的好喜欢漫画，明明只要能让我画画我就满足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苏妮儿的情绪忽然崩溃了，眼泪将洁白的纱布浸润出两团水渍，手中纸盘子里的蛋糕被她捏得又扁又平。

“我坚强吗，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啊晨野，我真的好想去死你知道吗，一死了之多轻松啊，在这个我再也不能画画了的世界，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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