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听了晨野的话之后，苏妮儿有些急了，整个人都坐了起来，还用手捏住晨野的衣襟。

“我只是不想再麻烦你了，我们之前都不认识，为我做这么多也太难为你了。”

晨野心里有些感动，他还以为是苏妮儿不敢去相信他了呢，“你就没想过我是骗子？万一那个捡你手机的人跟我是串通好的呢？”

“你说笑了。”苏妮儿的脸上露出悲哀的笑容来，晨野也是第一次看见她笑，“你要是骗子的话，那我的视力都能恢复了。”

“....你已经知道了吗？”

“嗯，医生跟我没有避讳什么，因为....我能感觉到眼球都没有了嘛...啊哈，啊哈哈哈...哈..呜呜，啊呜呜呜....”

当一个人骤然得知自己将会永久失明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永远被黑暗包围着，永远没有光明，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仿佛坠入了幽暗深邃的无底深渊，这样的....这样的事情突然发生在一个女孩身上真的太残酷了。

苏妮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右手紧紧抓着晨野的衣襟，他也很难受，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轻轻抱住苏妮儿的脑袋，轻抚她的头顶安慰她罢了。

“没事的，没事的，至少命还在，那辆车撞死了四五个人呢，至少你的命还在....”

“啊呜呜呜....啊呜呜呜呜.....”

苏妮儿就这么抓着晨野的衣襟一直哭了半小时才作罢，晨野也就这么一直安慰了她半个小时。

安静的病室，微微的抽泣声，当苏妮儿渐渐止住哭声后，她放开了晨野的衣襟，而晨野也配合着把手从她头顶放了下来。

“....谢谢。”

“呃...不客气？”

“噗！为什么是疑问语气啊？”苏妮儿破涕为笑，“好奇怪的。”

“很奇怪吗？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用了，可能只是下意识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是，我今天都不知道已经谢了你多少次了，大恩不言谢还是有道理的，嗯。”

“其实你没必要压力这么大，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仍然有无限的可能，知道海伦凯勒吗？”

“这我当然知道了，你是不是在看不起我，又不是没读过书。”

苏妮儿轻轻捶了晨野一下，让他心里轻松了很多。

“哪有啊，我只是想说就算没有了视力，只要保持良好心态的话，人生依然能迸发出光彩。”

“...良好心态，你说得倒是轻松，呵呵。”

咦——，都还会嘲讽我了？

“那不然呢，难道瞎了眼就不活了吗，提前插队赴阎罗？死亡一下子就把人带到尽头，而活着才有诸多的可能性啊。”

“你这是....中西结合呢？”苏妮儿被晨野逗笑了，“后面那句话是提利昂说的吧？”

“好像是吧，我也不记得了。”

晨野下意识耸耸肩，不过苏妮儿是看不到的了。

“你也喜欢权游？”

“我觉得叫冰与火之歌更合适。”

“为什么？”

“因为它不仅仅只是权利的游戏，还有列王的纷争，冰雨的风暴，群鸦的盛宴，魔龙的狂舞....”

“哈哈哈。”苏妮儿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好逗啊，我还以为你会给我说什么大道理呢，结果只是在说卷的名字，哈哈哈好好笑。”

“我说错了吗？”

“没，只是这个笑话太冷了，哈哈哈...”

看见苏妮儿竟然也能笑得这么开心，晨野的心头也跟着明朗起来。

这么看来的话，苏妮儿的心理健康状况还是非常不错的，她...应该能振作起来的吧，说不定她本来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呢？

晨野决定跟她聊一些轻松的话题，至少先让她别去想自己已经双目失明了的事情。

于是他们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影电视剧。

晨野发现苏妮儿不怎么喜欢看那些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的韩剧日剧，而是更喜欢一些主题深刻的、富有哲理意味的剧目或者烧脑诡谲的悬疑剧，什么黑净、禁闭捣、恐怖由轮或者一级孔惧和搏击俱勒部这些。

只是聊着聊着，她的心情又沮丧起来。

“...只是我再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了，无论将来再出多么好看的英剧美剧和电影，我都再也看不见了，还有我的梦想，呃呜呜....”

“.....”

唯独在眼睛这件事上晨野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呵呵，眼都瞎了还怎么好起来，又不是你失明了当然没关系，想要跟残疾人保持同理心太难了，晨野无法想象自己双目失明后的生活。

他只知道如果换成是他瞎掉的话，他绝对会疯掉，因为那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打游戏看小说了，还有那些或是感人肺腑或是波澜壮阔或是引人深思的电影电视剧动漫，他都再也看不到了。

这些东西陪伴了晨野的半生，他根本割舍不掉，他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能看到这些东西。

看见这些...不同的世界。

所以他现在根本说不出安慰苏妮儿的话来。

没听见晨野说话，苏妮儿有些不安地伸手摸索过去，晨野见状握住了她的手，他也只能做到这种事情了。

“...抱歉哈，我这副样子肯定让你难受了吧？”

晨野轻轻鼻笑了一下，“你还有功夫顾及我的心情吗，明明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