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半刻,接着审第二个案子。
这是一个“奸案”。
徐能命将苦主带上堂来,就见一个五大三粗,黑不溜秋,犹如母夜叉的少妇跪在堂下。
呃,姑且称之为少妇吧。
那少妇一开口声若洪钟,险些将屋顶震塌。只听她犹如一只大喇叭喊道:“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
徐能被她震得呆滞了片刻,才回神道:“你有何冤屈,尽管道来。”
少妇随之就哭了起来,只是却没有眼泪流下,一个劲在那干嚎,震得人耳膜发疼。
徐能一拍惊堂木,喝道:“好了,有冤屈就说,哭什么。”
少妇哭声立止,又捏着嗓子说道,只是那大嗓门怎么都捏不住:“大老爷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呀。奴家……奴……我被小叔子强奸了。”
什么?
堂外百姓顿时失声,徐能也惊得将眼睛瞪成了铜铃。
这是哪个强奸犯瞎了眼哪?
连这种母夜叉也能下得去手?
“将人犯带上来。”
皂役随即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带到,那少年长得很瘦弱,像麻杆似的,胆子也很小,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喊冤道:“大老爷,我冤枉啊,我没有强奸她,是他们诬陷我。”
徐能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你瘦弱不堪,人又老实,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辈。”
少年神色一缓,不停地磕头道:“大老爷明鉴,大老爷明鉴。”
那少妇立马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老娘清白的身子都被你占了,你还敢不认账。”
少年被她吓得一缩,不敢再言语,只是乞求地看着知县大人。
徐能看得火冒三丈,这母夜叉这般嚣张,少年又那般胆小,说她被强奸了,鬼都不相信。
当下就想将这母夜叉丢出去打一顿板子。
还是凌蒙拉住他,好一番挤眉弄眼,才将他勉强摁住。
徐能只好又当起了复读机,对那少妇道:“你说他强占了你身子,可有证人?”
“有的,有的。”少妇连忙点头,“好多人都能给我作证。”
“带证人。”
片刻之后,呼啦一大茬的男女老少被带到堂下,七嘴舌地帮腔作证。
徐能喝道:“都住嘴。”
然后指着一个中年汉子说道:“你出来说。”
那中年汉子忙道:“回大老爷,我亲眼看见就是那小子强奸了我妹子。”
“胡说。”徐能冷哼道,“你既然当场看着他实施强奸,为何不制止,莫非站在一旁看戏不成?”
中年汉子结舌,又改口道:“不是,我是说……我是在他们事后才看见他们衣衫不整的。”
徐能嗤笑道:“既然没有看到作案经过,便不能作为证供。”
这时少年又趁机说道:“大老爷明鉴啊,他们都是一家人,合起伙来诬陷我。”
少妇一见形势不对,当即撒泼道:“你个小崽子还敢喊冤,哎哟喂,这个小王蛋强占了我身子不认账啊,谁来为我做主啊?左邻右舍、街里街坊,大伙儿都来看看哪,县太爷要包庇那小崽子啊。”
徐能一拍惊堂木,大怒:“这泼妇咆哮公堂,将她裤子扒了,重打二十大板。”
两个皂役领命上前,就要脱那少妇裤子。
那少妇虽然泼辣,但也有羞耻心,捉紧裤带左右躲闪,两个皂役使尽浑身解数,都累出了一身汗,愣是扒不下来,看得堂外百姓一阵哄笑。
“好了。”徐能一挥手,让两个皂役退下,哼道:“两个七尺壮汉都奈何你不得,竟敢诬陷一个文弱少年强奸你,你个泼妇真是狗胆包天。”
“来人,这泼妇诬陷他人强奸,诬陷反坐,拟判绞。将犯妇先行收押,待池州府复审。”徐能一拍惊堂木,做出判决。
“好。”堂外百姓忍不住拍手,哄然叫好,可见这泼妇有多不得人心。
直到这时,那少妇才如梦方醒,她没想到诬告要判这么重的罪。
绞?
想想就可怕。
“大老爷饶命啊,我……我不是有意诬告的。是……是我哥哥教我的。”少妇慌忙指向那中年汉子,哭天抹地。
这回是真哭,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
徐能一指那中年汉子,向左右道:“将他也捉起来。”
接连两场案子,知县大人明察秋毫,立时博得了满堂喝彩。
徐能也洋洋自得,正要退堂,回去和兄弟们吹嘘一番,却忽然闻得衙外一阵鼓声传来。
凌蒙也是一愣,按照规定,敲响堂鼓,一般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知县升堂,召集官吏。
二是有人击鼓鸣冤。而且普通的案子还不能击鼓,非得有重大冤情才行。
眼下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是第一种,只能是第二种。
凌蒙不由得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