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通河从城下流过,使得这里成为交通枢纽。
往来旅人货物众多,自然也就有了人气,附近高楼铺面云集。
陈玮走在前面引路,拐了个弯,钻进了一条巷子。
凌蒙跟在后面,好奇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玮神秘兮兮地笑道:“凌师爷别看这巷子简陋,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本县的青楼勾栏都藏在这些不起眼的巷子里。”
青楼?
凌蒙瞪着眼睛,尴尬地一笑,问道:“我们这些衙门中人,去青楼不太好吧?”
县里的干部大摇大摆去红灯区,想想就不好意思。
一旁的陶然也涨红着脸说道:“是啊,陈兄。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陈玮摆摆手道:“无妨的。这地方县太爷都来过,何况你我?那帮衙门的胥隶,十个有九个,晚上都在这里。”
既然如此,凌蒙也就不再矫情,就当入乡随俗好了。
陶然本来还想拒绝,但见他俩已经迈步而去,只好低头咬牙,舍命陪君子了。
在巷子里又弯弯绕绕地走了好半晌,陈玮才止步,指着门头上说道:“喏,到了。”
凌蒙一瞧,眼前只是一幢普通的民居,很难想象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
再一抬头,目光往上移去,只见门楣上挂着块黑漆金字的匾额——“沁芳馆”,屋檐下还吊着一盏红灯笼。
陈玮直接上去敲门,很快一个老婆子来开了门,将三人让进去。
凌蒙一脚踏入,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只见一个精致典雅的小院,花草间杂其间,一张石桌置于其中,桌上放着一块棋枰,小院的一角竟还有一个微型的鱼池。
穿过小院,进了一间花厅,又有一个小丫鬟沏了茶水,送上点心。
三人各自坐下,只过片刻,一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鸨子便手执团扇,翩翩而来。
“这不是陈令使吗?哪阵风把你吹来了?”鸨子一进门,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
她的声音很清淡,完全没有电视中老鸨娇声卖笑的那种感觉。
陈玮赶紧起身,也规规矩矩地还了个礼,说道:“今天正好无事,特意带了两位朋友来。苏妈妈,我这两位朋友对云芳小姐仰慕已久,希望能一睹芳容。”
那苏妈妈转身打量了一下凌蒙与陶然,微微颔首致意。
凌蒙也只好起身对她拱了拱手。
苏妈妈又让了坐,才歉疚地说道:“真是对不住,云芳今晚有约了,实在不能出来见客。”
陈玮觉得失了面子,当下便有些不满道:“云芳小姐心高气傲,瞧不上我也就罢了。但我这两位朋友可都不凡,苏妈妈为何要借口推辞。”
苏妈妈摇头道:“陈令使误会了,我家不过一乐户,哪敢瞧不起陈令使。真的不是托词,今日一早王公子就递了帖子,约好了的。”
“王公子?”陈玮一皱眉,“可是那位王举人?”
“正是他。”苏妈妈含笑点头,“我们青阳县的第一才子。”
陈玮神色一变,不敢再有不满了。
凌蒙坐在一旁听着,感觉那位云芳小姐架子还挺大的,应该是和那什么王举人勾搭上了,对其他人全都看不上眼。
陈玮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又赶紧向凌蒙和陶然致歉:“凌师爷、陶兄,都怪我考虑不周,没有事先预约。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凌蒙又不是很在乎,开解道:“无妨,本来就是临时起意,哪能怪你?”
“那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陈玮见他不生气,松了口气。
苏妈妈听他们要走,忙道:“陈令使可千万不能走。这样,云芳虽然不方便,但沁儿还在。我这两个女儿,都是一样的出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三位稍待片刻,我这就去让沁儿出来见客。另外,今晚这桌席面,算是我送的,当作给三位赔罪。”
凌蒙看着苏妈妈脚步匆匆地离开,根本来不及说什么。
陈玮朝他一摊手,笑道:“这位苏妈妈性格大气,女中豪杰,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
凌蒙点头附和,又问道:“这沁儿又是谁?”
陈玮抿嘴一笑道:“沁儿和云芳都是苏妈妈养的女儿。这沁儿小姐当年可是我们青阳县的花魁娘子,多少人曾为了见她一面豪掷百金。只是如今年岁大了,名声不显。风头早就被云芳小姐盖过了。”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从院子里走进来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冠带翩翩,气度不凡。
他站在门口,对凌蒙三人睥睨了一眼,很不悦地向身边婆子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不是说了不让云芳见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