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也不管了,掩面就出了教室。
王先生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尔等皆听着,连农事都不知,如何能知晓民生?空谈治国,何以大兴?”
孟云此刻对王先生,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是有来自现代的见识,有马克思老人家的熏陶,深知人民群众的重要性。
但这位强调农事的王晨旭,何尝不是有这样的大局观?
王先生显然是不知自己在孟云心中引起的震撼了,接着道:“我们徐州的平原粟,年平均亩产最高不过石!”
孟云暗自点了点头,秦汉一石二十七斤,石大约二百五十斤,已经算是不错了。
王先生:“你们皆是大户人家子弟,大概是不懂这个产量,对于当今我们大秦,是远远不够的!”
“这还是在我徐州,这等丰饶之地!平原粟一年两收,方有此结果。若是在西凉一带,那里的粮食产量将远远不及!”
“先生,那么这平原粟,是否有改进的地方?”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王晨旭的叙说,正是孟云。但王晨旭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笑意盈盈地看着孟云。
王晨旭道:“好问题!”
“我致力于粮食作物研究二十年,我发现,在楚州汉江一带,有一种被当地人称作草麻粟的粮食作物,生产周期格外快!在汉江附近,这种草麻粟一年可以有四收甚至五收,但可惜的是这种草麻粟的粟米体积小,味道差,当地人并不将其作为主要粮食!”
王晨旭接着拿出了一株略小黑色的穗,说道:“这边是草麻粟!”
“但经过我的培养,如果将我们徐州平原粟与草麻粟,一起培养,二者将可能产生出新的品种!”
“大家请看,”接着王晨旭拿出了一株颜色略深的穗,“这种在二者共同培养下诞生的新粟,我成为草原粟。吸收了二者共同的有点,可以做到一年三收,年产量大概在十一石左右!”
“只是略有不足的是,其成活率较低,在平原粟与草麻粟共同培育的田地里,出现这种草原粟的几率非常低。”
“但不管如何,这将是一大新的进步,将意味着,我们粮食问题的有效解决!”
台下的其他学生,听得晕乎乎的。
孟云看着这位略胖,五短身材的先生,此刻眼睛却恨不得放出了光,哪里五短了,分明是伟人!
他所做的,不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杂交水稻?
他所做的,不就是解决另一个世界无数人生存的问题?
其他人可能不懂,但孟云清楚,这位格物研究农家的先生,他将最有可能推进这个世界的进步!
很快,这堂课结束了。
书院的那块暮鼓,甫一敲响,学生们便恨不得长了翅膀今早离去。
王晨旭看着一个个急匆匆离开自己课堂的学生,面色透出了无奈。
这不是第一波如此的学生了。
书院虽然开创延续至今,已有五百年,被认作是超然于世的存在,在于它是帝皇取士之道。
一直以来,最受欢迎的都是经学、治世和兵策几门课程,自己这格物,还研究的是学子最为不屑地农家之物,如何能招人喜欢?
若不是其他几门课,都被占满了,估计这些学生也不愿被分配到格物课罢。
王晨旭苦笑着摇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先生,可有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王晨旭抬头看去,便见到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和一个光头而面容如月的少女。
王晨旭记得这两人,一个是唯一在自己课上听得津津有味的,另一个则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生得靓丽却要剃了须发的女子。
王晨旭笑着道:“可是有什么不懂?”
孟云躬身道:“先生微言大义,而直疏通肠,若是还有不懂,便是孟云蠢笨了。”
“你便是孟云?”王晨旭问道。
“正是学生?”
王晨旭笑道:“老夫今日晌午,便听他们说有个叫孟云的学生,能妙笔生花。看了你的文章,今日再见你人,才知果真是知行合一!你不错,执礼官房先生,听说还寻你了?”
孟云轻声道:“长辈之事,恕在下不方便透露。”
王晨旭含笑首肯,心里越发对孟云满意。
柳望舒在一旁乖乖地听着孟云和王晨旭的交谈,心里已是了然,孟云果真是得了书院真传。
孟云道:“学生是觉得今日先生所言,属实针砭时弊!想跟随先生,学一学这农家之道。”
王晨旭笑着,用手拍了拍差不多和自己一般高的孟云的肩膀,道:“不错,那便来吧,我这农家之道,想学肯学的人还真不多。”
王晨旭看向了柳望舒,道:“她呢?”
孟云道:“他只是学生友人,自有去路……”
柳望舒忙道:“我也去!”
王晨旭点了点头,说:“我这,可不容易啊,你一个女孩子……”
此话一出,柳望舒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起来。
孟云忙解释到:“先生,他是男子!生得过分美丽,总会引人误会,才特意剃了所有须发。”
王晨旭一听,老脸也是尴尬不已,忙道:“你们明天无课,随时来找我便成!”说罢,变落荒而逃。
孟云与柳望舒站了许久,柳望舒才开口问道:“孟云,你为什么愿意去跟随学这农事?”
孟云笑道:“先生不是说了吗,五谷不分,谈何治世?”
柳望舒道:“你不一样啊,你的才华不应该局限于……”
“诶,那你为何愿意陪我?奕雨楼柳家,可向来是书香门第!”孟云笑着说道。
柳望舒:“因为你选了啊!我发现自从你回来后,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跟着你就没错。”
孟云道:“那你的潜意识还挺准!既然想跟我干,那么几个月后,我便送你们柳家一场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