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虽与那录事参军游园会有着救命之恩,但毕竟碍于前途干系,所以事事迁就,虽然名为恩主,其实不过是下级自处,见了他总是点头哈腰曲意俯就。另外同事之间,他生于山野,见识浅薄,大家总是用一种疏远的神色看他,为了跟大家打好关系,身为队正,却总是被一些卫兵呼来喝去,随意指使。如此这般,怎能使他心怀畅快,得悟元龙技的真髓所在?
怪不得处于山野,终日跟山鬼打招呼的时候,瞬间便明白了元龙记的要旨所在,使起来也是如鱼得水,如臂使指,一旦做了守门卫兵,却处处掣肘,百般不顺,关键一点却在这里。
闭目沉吟半晌,徐徐呼出胸中一口浊气,静立原地的卢元山慢慢直起身子,双臂伸展,豁然睁开双眼,微微躬身,面色平静的对牧青山道:“多谢道子指点,我刚才偶有感悟,想再次演练一番,还求道子指教。”
牧青山轻轻点头表示默许。
则见卢元山伸展四肢,行动时却无声无息,长枪舞动间,空中凌厉的风声却再没有“砰砰”的杂音。四处气息激荡开来,地面却平静无波,烟尘不起,衣衫不动,一股玄妙之意在天地之间游走,令观者为之动容。
“已经隐隐明悟道意了,果然不愧为潜龙之质!”旁观的牧青山见了,不由也为之动容不已。此子若非久居深山,将来或许成仙有望。只可惜困居太久,加之未曾得遇高人指点,能够厚积薄发,瞬间明悟道法真意,怕也不过是天资久困,一时及激愤喷薄而已,过了一段时日,等他天资用尽,怕也就止步不前了。
暗暗感叹的同时,牧青山忽然摇头洒然一笑,自思道:“天下天赋之人众多,能够得遇机缘成就仙人的有几何,况且还有那些空有天赋却不知努力进取的愚顽之人如过江之鲫,我能做的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将来成就如何,只能看天赋者本人而已。”
想到这里,他便不想在此多做迁延,默默向好奇观看的师弟妹招了招手,暗自走开,不曾留下告别一言。
此时来往行人大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演武的卢元山身上,未曾留意暗自离开的牧青山众人。等到回过神来,均都讶然不已,心里想着那位随意出言指点这位绝世高明武者的人去哪儿了呢?大家茫然四顾时,哪里还寻得到牧青山的身影?
练何却注意到了牧青山的离开,心中未免各种心酸滋味杂陈。原来以为卢元山这憨货是胡乱跪拜,不成想真正的高人却是那个最不显山不漏水的。怪不得这厮能够攀附录事参军这条线,本事不本事的先不谈,就是这份脸皮和观人之术,已经令他自愧不如了。
其实他也想追上牧青山等人一顿磕头跪拜来着,只是面皮太薄,拉不下脸来跪舔而已。
众人一路而行,大家讨论之间,皆为那位潜龙之质的卢元山暗暗可惜不已。
因为卢元山的缘故,牧青山也忽然想到那日得到的一张古方,便扭头看向五师弟诺清寒道:“师尊传你的金丹道法,修习的怎样了?”
诺清寒是个寡言的性子,闻言一怔,不觉驻足低头道:“已经到了可以掌控火候,控制丹色成品的地步了。”
牧青山点头表示认可,默然抚了抚衣袖,拿出那张古方道:“我不通丹法,这上面的丹药你可能炼制?”
诺清寒闻言默默接了过来,静静看了一会,慢慢沉浸其中,忽然面色一变,亦惊亦喜的抬头看着牧青山道:“这虽是丹方,但其中讲到的丹法却玄妙非常,乃是典籍里从未有过的稀有之法门,大师兄是从何处得来?”
牧青山想了想,于是回答道:“大概是一个月前,这里的扶风国北方天空忽然晦涩莫名,我心中为之日夜触动不安,便前去察看,并未曾发现任何异常一处,倒是偶遇一山野妖邪,与他相谈甚欢,临行时,他将此法赠予了我。”